不去就不去吧,反正那朝中也没什么好玩的,尽是唯那季音俯首称臣的官员,扫兴的很!
咦,这人是谁?
门卫恭敬的替容数开了门,容数往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喂,你谁啊?这将军府也是你呆着的地方?还不快快离开!”
秦戈见他穿着不凡,又见门卫对他处处恭敬,想来必是将军府里的什么管事。【】顾不得许多,他急忙拉住容数:“这位小哥,麻烦你帮我通传声苏将军,就说太医院院正秦戈有事相求。犬”
“太医院院正?”容数狐疑的扫视他:“你找老大什么事情?”
老大?定是与苏进军比较亲近的了。秦戈好声解释:“你只帮我告诉声苏将军,就说我有事相求,麻烦小哥了。”
容数摸着下巴,细细思量。太医院院正,保不准哪天老大也会有个小病小痛什么的,啊呸呸呸!他是说万一啊,也许就得麻烦这位太医院院正了。嗯,反正这秦戈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想必也没什么大本事,通传就通传一声不吧。
“那你等着。踺”
老大这几日晚上都不在府中,也不知道是去做些什么了。这秦戈也来的巧,在晚些时分,老大估计又该出去了。
书房内,苏致卿仅着单件长袍,拿着本书在手中细细翻看。容数进去时,大呼小叫的声音,让他从书中抬首。
“老大,外面有个什么太医院的叫秦戈的,说是什么有事求你,你要见上一见吗?”
不等容数再次出声,手中的书本萎落在地,顷刻间,房中便没了那人的身影。
容数只来得及见到面前一闪而过的影子,在定睛,房中早已没了老大的身影。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老大这般急乱的模样,容数一惊,顾不得许多,转身就朝大门处飞奔而去。
秦戈眼见着容数进了府去,不过顷刻,那大门又被人从里打开。只是这次出现的,却是他要等之人。
正视那走出之人,秦戈落落大方的站于他面前,微微倾身:“见过苏将军。”
“秦太医,又见面了。上次一别,你那朋友,可还安好?”
“劳苏将军挂念,一切安好。”秦戈顿了顿,他见苏致卿眉目俊朗,器宇不凡;心中微微涩酸,可一想到季音如今的情况,他复又道:“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苏将军。”
“秦太医但讲无妨。”
“我有一好友,地位显赫,心思纯净。只是多年来,一直被往事所扰;近日我发现她,隐隐有不复以往性子的模样,我实在担忧。我知道苏将军征战多年,却一直是温润善良的君子,苏将军定是有着什么调解心绪的办法,是以,秦戈斗胆来此,还望苏将军赐教一二。”
随后而来的容数闻此言论,不由好笑:“哎,我说你这人真是笑死人了。老大那是性格如此!你那朋友,怕是心中早有所图谋,是以才会与以往伪装的样子有所不同罢了。”
若那朋友是季音以为的任何一人,秦戈都会信他所说。可那人是季音,无论如何,都让他放不下的季音,要他如何相信?
苏致卿却未如容数般不屑一顾,他立于门前,声音清朗如星:“即便上山下海,摘星捞月,她若喜欢,怎样都可。”
许是吹来的冷风太寒,秦戈只觉浑身皆是冰霜,他的声音低到仿若蚊蝇:“若,危及她性命呢。”
“尘世一遭,到哪都相陪,生与死,又有何妨?”
回去的路上,秦戈双手抱臂,眉头深锁。苏致卿那番话,别有深意。难道,他已知道了季音的身份?早已认出了季音?知道自己与他谈论的,是季音?若真如此,那他那番话,岂不是要助季音翻天覆地?
心中一冷,秦戈有些不知所措。他当年救下重伤昏迷的季音,后来与季音相处间,渐渐被她所吸引。现在算来,与她也一起走了八年了。八年间,他亲眼看着她,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如今的帝师大人;没有谁比他更为清楚季音的付出。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心疼。他心疼她的一切,陪着她一步步走到如今。好不容易,这场离结束的计划看得到头,他有多欣喜旁人哪里能了解。知道她与苏致卿之间的种种,他嫉妒,害怕,却不会退缩。他想着,能够陪着她,完成这场历经多年的计划,然后与她一起辞官隐退,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能相处一生。
明明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可为何季音在突然间变了性情?这样的她,他真的害怕。害怕一个不慎,季音便失足掉下,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将军府,自那什么太医院的院正走后,老大就有些奇怪。一个人站在府门前,一动也不动。害的一旁的门外还以为哪里做错了,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喘。容数站在他身旁,摸不着头脑的来回走动。
天色越来越暗,寒气也越来越重,看了眼苏致卿身上的单衣,容数终于忍不住:“老大,进府加件外衫吧。”
苏致卿近日的变化,容数尽数看在眼中。从自己擅闯皇宫回来告知老大后,老大,便在也不像
从前的老大了。难道是因为季音?只可能是那日城外北郊,老大跟去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在回来后,处处奇怪。老大不说,他也不敢问,哎呀,好烦躁!
视线从无边的暮色收回,苏致卿点点头,转身进了府中。一步一步,眸子却是无神的涣散。不复以往性子的模样,所为何因?他可给她所有,她却不愿承情;若她真的走到那一步,苏致卿,你可会如你适才所说,上山下海,摘星捞月,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可?
夏复已归朝,此番回朝,远在奉台的家眷尽数同回。夏府一时热闹至极。
夏复在朝中,虽没有季音的威慑力,可到底是受先帝倚重的老臣,谁不卖他几分面子。此番回来,他舒口气之余,已是将季音视作死敌。他并非不愿去奉台,可从季音口中说出让他去奉台却是另一层意思。想必朝中,谁都会认为那季音是通天本事,无人可为其对手了吧。
夏府,迎来送往的将一批批前来恭贺的官僚送走,夏复已是满身疲倦。这些人,明面上与你谈笑风生,可私底下,谁知道又会是什么一副面貌。夏复自知,唯有掌权在手,才会真正被人所敬畏。
“老爷,早些歇着吧。这夜深露重的,您身子骨可受不住。”
夏夫人与他常年分居两地,夏复在京都多潇洒快活她又岂会不知。只是,身为女人,夫君为天,她又能如何。如今,夏复从奉台接回她们,她心底是欣喜的。在京都,离他近些,这日子,也会好过些的吧。
“夫人一路走车劳顿辛苦了,也早些去歇着吧。”
两人数十载夫妻,夏复虽贪图快活,可也未忘记家庭。此番,接她们回来,也是因自己年岁已大,极为珍视这天伦之乐。
夏夫人见他惦记,心中高兴,笑意满满:“哎,我去看看蓉儿便睡了。蓉儿她身子弱,这天寒地冻的走一遭,身子有些发热。那些婢女伺候着我也不放心。”
夏复对这个女儿倒是颇为在意。夏夫人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夏复又一直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可宠幸了那么多女人,却没有哪个能为他生下个儿子。到如今,这夏蓉却是夏府唯一的小姐,夏复在失落,也不得不对这个女儿重视起来,终是自己的亲骨肉。
“让蓉儿保重身体,既然回到了京都,想要什么便去买,夏府什么都不缺。”
夏夫人满脸笑意的去看望女儿,老爷此番倒是对她们母女两重视起来,蓉儿在京都,比在奉台要好上百倍。至少,在京都择婿,这京中的男子比起奉台,也是出息多了!
而回房的夏复,却在脑中算计着什么。叶非文给他传来的消息是,季音竟去了案宗楼,查访前朝林府一案。前朝林府一案是自己所办的一桩大案,他当然知晓其中的水分。难道那季音竟是察觉了什么,想要借那案宗给自己治罪?他与季音,如今是水火不容,谁都想彼此消失。季音这般动作,夏复心中冷笑,就算查到了又能如何?那可是先帝亲下的旨意,谁还能指责先帝的不是?即便是桩满门冤案,时过境迁,谁都不敢推翻先帝的旨意,为林府翻案!
夏蓉房中,几位婢女进进出出的换着热水。小姐身上发热,大夫说是受寒所致。用热毛巾捂住额头,裹上棉被,休息一晚便可恢复。
这夏小姐可是夏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从奉台回来,这身份地位一下子便上去了。这刚回来的第一日,便有不少人打听着夏小姐的种种。怕是过不了多久,这夏复求亲的媒婆,就该蜂拥而至了。
夏夫人走进屋子,见夏蓉躺在床上,被子将她紧紧裹住,只余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发热所致,夏蓉脸上通红一片,比起以往的苍白,倒是显得艳丽多了。夏蓉生的漂亮,一张小脸秀气可人,加之皮肤白皙,更是映衬的整个人气质卓然。夏复对她关爱有加,心中想必也是有所算计。可夏夫人一名女眷,哪里会想的那么多。只要儿女嫁的好郎君,丈夫心上有自己,她这一生,便是圆满了。
“蓉儿,身上可松快些?脑袋还昏沉吗?”
听见娘亲的声音,夏蓉这才睁开眼来。虽在发热着,可她眼神却是极为清亮:“娘,我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你不用担心。这里有婢女陪着,你身子不好,早点回去歇着吧。”
女儿乖巧懂事,夏夫人眼中尽是满意之色:“哎,那娘就回房了,明早在来看你。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让她们叫人。”
夏夫人一走,夏蓉拿下额上的毛巾,声音轻巧:“你们也下去吧,我没事了。这天冷寒气重,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房中婢女相互看一眼,都不敢擅自离去。夏小姐可是夏大人的掌上明珠,这才刚回来,她们哪敢擅离职守。
“都不用再这守着了,爹和娘若是问起,我会替你们说清楚的,放心下去吧。”
小姐这般说,她们在不离去,只怕是惹了小姐不痛快。几人都跪着谢了恩这才退了下去。
房里清净下来,夏蓉这才舒口气。在奉台时,虽家中没有这么多的婢女前后伺候,可却自
在随性;到了这里,只觉着到哪都被人跟着,事事不得自由。可是娘亲高兴,爹让她们一起回京时,娘亲那样高兴,她就算在不愿,也跟着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不愿的。黑暗中,夏蓉一双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至少,只有回了京,才有机会,再次见到他。
季音伤势痊愈后,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孙志焕了。老师终于能如以往一般,教他学识,教他处理如何朝务。
书房内,一大一小的两人坐于桌前,大的翻阅书本,表情平淡;小的奋笔疾书,神色愉悦。小碌子端着茶水进去时,只觉这书房的气氛格外融洽,皇上到底是喜欢季大人,唯有在季大人身边,皇上才会这般孩子心性。
“小碌子,你去御膳房给老师端些补品过来,老师伤势才愈,需多多进补才行。”孙志焕放下毛笔,冲着进来的小碌子咧嘴吩咐。
小碌子刚要点头出去,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不必了。”
季大人不让去,这,他到底该听谁的?皇上也是为了季大人好,季大人该不会怪罪的吧?
“老师,你总是这样不顾忌自己,伤势才好,就应该好好补补才行,让小碌子给你去端些补品过来,你顺势补补啊。”
孙志焕说的诚挚,可季音连眼都未抬起,声音比之前更为疏离:“皇上还是管好手中的国事,其余之事,皇上不该多掺心思。”
眼神低垂,孙志焕小嘴瞥起,满腹委屈:“我知道了。”
一旁的小碌子见此,心下尽是担忧。虽说季大人是为让皇上将心思放在国事上,可这般不领皇上的情……皇上尚小,若是在大一些,季大人如此做法,就不怕皇上心中记恨?
被季音随意的话说的心中苦闷,孙志焕只觉老师越发的严厉了。老师一直以来所做的,他当然知晓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师徒之外,季音与他越来越疏离,这样下去,是不是终有一天,老师也会离他而去?
拽着毛笔的小手暗暗用劲,纸上的笔迹也显得写字之人越来越不用心。季音偶尔一个抬头,瞥见纸上的那些字迹,声音冷冷:“一国之君,你这样的笔记批注奏章,也不怕官员们笑话?”
孙志焕被说的脸一红,搁下手中的毛笔,他鼓起勇气,冲季音开口:“老师,写了一下午,我想休息一会。”
以往他这般说,老师都会点头告诉他,可以休息,但不能总想着休息。作为皇上,肩上的重任注定自己不能与旁人一般闲散。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舒展,眼神清亮。他最喜欢那时候的老师,因为,只有那时候,老师才是全心全意的看着他。
可是今日,老师的回话却是……
“你是皇上,自然有权利休息,我无权干涉。”
这书房,他实在不愿再待下去了。匆匆起身,他小步跑着,离开了书房。
除了门外,孙志焕清澈的双眼立马红了。老师从不会这般对他的,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可若真是哪里做错了,老师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呢?他会改的呀。老师这般与他说话,他心里好难过,仿佛,仿佛老师再也不似以往的老师,仿佛,老师离他,越来越远……
书房里,孙志焕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一时间,房中只有季音一人浅浅的呼吸声。
放下手中的书籍,季音终于绷不住,揉了揉泛酸的额头,深深闭目。每每与孙志焕对视,他眼里满满的信任,都刺的她心底泛疼。那样一个童真的孩子,先帝将他保护的很好。没有经历过黑暗的洗礼,在他心中,世界还是一片光明。可是自己,对比他的信赖有加,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如何对得起他?都说父债子还,可孙志焕,又何其无辜?明明想的那样清楚,为何却依旧放不下?面对他,就会想起先帝对林府的种种,往事太过惨烈,她深陷其中,愈发自救不得。
孙志焕一去便没再回来,想必是自己的态度让他觉得难受了。小孩子总是倔强的,不愿面对不如以往的老师,一个人生着气,企望着老师会寻来与他解释。
可等到天黑,心然殿也没有一人前来慰问。孙志焕心里越来越着急,老师难道是生自己的气了?气他身为皇上,却不想着处理国事?
小碌子见他在殿中坐立难安,只得上前劝慰道:“皇上宽心,季大人怕是公事繁忙,并非有意不来看望皇上的。”
只有可能是这样!老师怎会与他生气呢。丝毫忘记了,在这之前,是自己生着老师的气……
老师公务繁忙,自己这般使小性子实在太不应该。让小碌子准备了点心,又一阵风的赶去心然殿;却在心然殿外被告知季音去了夏复府上恭贺夏大人一家团圆。
孙志焕虽不喜夏复,可也知道老师所做的,亦是为了朝堂安稳。当下撇撇嘴,一言不发的回了泰安殿。夏复与老师不和,老师去他府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怠慢……小小少年,一心所想,是季音的种种。只因这么多年,陪他一路成长的,是他的老师。即便,这位老师在此之前的种种,他丝毫不知……
夏复回朝,诸多官员都
马不停蹄的赶去道贺。季音,折了个时间,也收拾着,亲自去了夏府。
夏府的管家一听,季大人来了。当下就变得极为古怪。他怎能不知自家老爷对待季音是个什么心思。可季音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又哪敢懈怠。一边吩咐人去告知老爷,一边亲自有礼的将季音迎了进去。
夏府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宅子,处处豪华堂皇,若不是这次夏复将奉台的亲眷接回,也不知道这么大个宅子,他一人住着会不会感到空虚。季音一路打量着这处宅子,眼中的深意越聚越多,嘴角的笑意浅浅而出,倒是让旁边的夏府管家一阵奇怪,这季大人看着,倒不像是与老爷作对的样子……
可季音,却实实在在是夏复最为痛恨的官员。一听他来了,他胡子翘的老高,一迭声的喝着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大厅处,季音被人领着坐下,饮着茶水,好不惬意。夏复前来的时候,一看见他,眼中便是浓浓的火星。
“不知季大人光临,老臣有失远迎啊。”话虽说的客气,可那满眼的藐视又哪里是说着的有失远迎?
“夏大人客气,听闻夏大人此番将奉台的亲眷尽数接回,我时候来贺夏大人一见团圆之喜。”
说是道喜,却连个贺礼都不见。夏复冷哼一声:“季大人有心了。”
季音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施施然起身,环视一周,又随意道:“听闻夏大人的掌上明珠是生的美若天仙,今日不知季某可有幸能见上一见?”
打他女儿的主意?夏复扭过头,十足的拒绝:“真是不巧,小女自奉台归来,身染风寒,不宜见外人,还望季大人见谅。”
夏复虽有心给女儿找个好夫婿,一来是为了夏蓉后半辈子的幸福,二来,也是为了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这夫婿的人选名单,却万万不会有季音的名字!
“那真是遗憾,夏大人定还有事要忙,我便不多做打扰了,先告辞。”
夏复一路将他送出门,好不容易舒口气。对着季音,总会情不自禁的拿出百分心力应对,实在累极。眼见季音步入院中,离大门越来越近,这人走了便好,若是夏蓉看见,保不准也要被这人的外表气韵所吸引,若夏蓉真看上他,闹起来,他可真是要头疼了。
季音走的轻松,夏复的院子很大,她行走其中,抽空还扭头望望周遭风景。这不,一个扭头,就瞥见院墙一角有粉色衣摆闪现。季音是何人,能坐到如今的位子,她的眼力与分析力又岂是说说而已。那衣摆颜色亮丽,料子上层,能在夏复府上穿着那般的女子,除了刚入府的夏小姐还有何人?
此番来夏府,就是为了见她一见,季音又怎会放弃这次机会。夏复眼见他快要到达府门处,却在那处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夏大人,你这府上到真是雅致清净,季音,喜欢的紧啊。”
留下这么莫名的一句,季音这才头也不回的出了府去。只要夏蓉听见了她那句,夏蓉总会找机会,来见她一面的……
送走季音,夏复满肚子恼火。莫名其妙来这么一趟,扰的他心绪不宁,这个季音,实在欺人太甚!
厅中,夏复将茶盏重重摔在桌上,面上是掩不住的怒火。季音这般不将他放在眼中,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该容不下自己的存在了。
夏蓉进来时,一眼望见她爹不豫的神色,脚步缩了缩,想起适才院中那人的样貌,一咬牙,走了上去。
“爹,适才来府上的那人,是何人啊?”
一提起季音,夏复便怒火更甚:“哼,不过是倚仗小皇帝的信赖,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的娘娘腔罢了!”
夏蓉闻言,咬住下唇,不死心的开口:“那人,是个女子吗?”
见女儿突然问起季音,夏复心里一惊,适才被怒气席卷,这才惊觉,夏蓉竟看到了季音。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夏蓉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又刚刚回京,他不好重言说她,只是委婉解释:“不过是个朝中官员,与你没多大干系,你别上心了。”
爹不愿多说,夏蓉便不便多问,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脑中闪现那人临走时的突然回眸,为什么那张脸,那样熟悉,熟悉到,仿若一人,太不可思议了……
夏复虽未多加解释,可夏蓉脑中存了那人的样子,始终萦绕在心,忘怀不得。等夏复回了房中,她不死心,又去找了府中管家。管家自然对她知无不言,只是管家所说的他,却同她认识的那人,相差甚远。
“季音?怎么会是叫季音呢,明明是……”
管家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是小姐见了那季大人,一见倾心,芳心暗许呢。虽然老爷对季大人诸多不喜,可若是小姐喜欢,再加之季大人的身份地位,老爷未必不肯同意这桩婚事。那可是强强联合啊!这般想着,管家更是兴奋了,拉着夏蓉,一个劲的说着季音的种种。
“季大人自当朝起,手段雷厉风行,整顿朝堂可谓是算无遗漏。小姐,你远在奉台,又深居闺中自然不知道这季大人的事
迹。季大人啊,年纪轻轻,就已是帝师之位,更遑论,当今朝堂,乃是季大人一手把持啊。”
管家说到此处,见夏蓉已是一副深思的摸样,更得意了。看来,小姐对这位季大人,印象甚好哦。
而夏蓉此时想的却是,聪明才智与她都对的上,身份可捏造,她猛的抬头,急切的问道:“管家,你可知,这季大人是何年入朝的?”
“这,季大人入朝也不过三载多,正是因为时间短,加之有这般高高在上,才会被众人景仰呀。”
三载多,时间上对不上啊。可若说不是她,那张脸,又怎可能会是别人?中间相隔的时间,定是她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夏蓉双眼微红,心底隐隐颤动。这么多年了,一度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相见,这突来的变故,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是你吗?一定是你的,否则,
又怎会有人,与你有着一般无二的脸庞。
“管家,你可有办法让我与那季音,见上一面?”
小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管家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姐,我不过是夏府奴才,哪里能见的上季大人。您若是想见,可找老爷商量啊。”
爹对那季音的态度,夏蓉不敢轻易开口。却也知管家的无能无力,她笑笑:“无碍,你先去忙吧。”
慢慢走回房间,夏蓉满腹心事。当年那事发生之后,她在床上躺了许久,一直不肯相信。后来,无意听闻爹是那事的主导官,痛心之余,便与母亲远走奉台。如今一晃眼,八年已过。她不能阻断与父亲之间的血脉之情,可入了京都,往事总会浮现眼前,对林府,越发愧疚……
若今日那人,真的是她,夏蓉想,这么多年心底的郁郁难安,也算是有所释减。
回宫的路上,季音一路被众多目光追随,可面无表情的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应。这几日,心中堆积的闷气让她心绪不宁,这趟出宫,刚好借此机会,放松一下。
往宫里走去的脚步一转,向着京都繁华的街道走去。这么多年,她从没有放松过自己,一味的学习,一味的计划;从十七岁到如今,八年时光,她的记忆里,丝毫没有作为女子该有的风华。扯唇一笑,这该是如何的悲哀……
京都街道人来人往,即便暮色将黑,也依然影响不了它的魅力。季音沿着一路的摊贩,望着四下往来的人群,终于不复宫里的冷面,嘴角含着浅浅笑意,背手向前。
她玉面潇洒,一路而来,多少姑娘盯着她忘记了掩饰。京中传言,季大人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她们又哪里有机会见过季音,如今,街上这位漫步走来的男子,笑意浅浅,温润如玉,一眼望去,只叫人深陷他清亮的眼眸里,不得自拔。
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着季音,可季音浑然不觉。她自顾走着,终于在一家酒楼前,停下了脚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在外逗许久,男扮女装更是不能饮酒解闷。可在那一瞬间,她却什么都顾不得,她想放肆一回,什么前朝旧案,什么报复皇权;在那一刻,她只想,依着自己的心意,做一次真正的季音。
“掌柜,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那掌柜满面笑意的走过来,见季音锦衣玉面,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当下热情的招呼:“公子一个人?小店还有招牌下酒菜,可要一同上着?”
“都上来,先给我拿酒。”
“得嘞。”
自季音走进来,便吸引了众多目光。酒楼里的食客眼见一俊朗的男子信步走来,那谈吐举止,与这里的摆设格格不入。
酒菜上的很快,许是见季音并非常人,掌柜上的酒也不敢掺假。酒气芳香,浓郁热烈。自顾斟满酒杯,季音拿起一饮而尽。入喉的凛冽,进入胃里的灼烧,无不让她觉得快意。桌上的酒菜未动,那壶女儿红倒是三两下便被她饮尽。
她从未这般放肆的饮酒过,一壶后,扬声又要了一壶。她自斟自饮,颇为自得。丝毫不知道,隔着几桌的距离,有几人的目光,早已顶上了她。
不远处的桌子上做了三人,都是精壮的男子。面目狠戾,眼神放光。他们是这街上的混混,平日里好吃懒做,欺软怕硬。今日在酒楼里解决膳食,哪里想到,竟碰上个如此肥硕的富家公子。那季音身板瘦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难缠的人物,又见他出手阔绰,似乎并不在意花费多少,如此肥羊,不抓住岂不可惜?
又一壶被饮尽,桌上已摆放了不下五壶酒瓶。酒量并不好的季音,神智早已不清楚,只是机械性的将酒杯倒入口中。那酒杯里空空如也,她还一个劲的低喃:“咦,没有了?哼哼,怎么就没有了?连你,嗝,连你都欺负我了是不是?”
如此神情,怕是早已喝醉了吧。那掌柜傻眼的看着,也不知道那公子身上带了银两没有,这喝醉了,还怎么跟他讨酒钱?刚想让小二去搜搜身,就见不远处的桌子前,站立起三人。他一瞧,到吸口气,这下可如何是好?那公子醉酒不醒,那京中三霸显然是想顺手宰羊,哎,还是不出头了,这酒楼,可经不起折腾。<
/p>
酒楼里的食客,一个个都望着那京中三霸慢慢靠近那贵公子,不由都在心中替那公子捏把汗。
随着桌上的酒杯落地而碎,季音终于神志不清的趴到桌上。被酒精刺激的红彤彤的脸颊更显亮丽。那三霸愈发靠近,凑近而看,这位公子生的到真是天人之姿,别的不说,光是那皮肤,细腻光洁,多少女子只怕都是望而生叹。三霸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去……
晓英是这家酒楼的扫地伙计,只因家中母亲重病,不过十岁便出来务工。小女孩模样机灵,酒楼掌柜念她家中艰苦,便答应留她扫地。
今日,她眼见着一位贵气公子进了酒楼。她在这家酒楼扫了许久的地,酒楼里进进出出数不清的食客,可从未有一人比这位公子长的好看。那公子气韵斐然,叫人一眼见了,便过目不忘。她一直盯着他看,连地,都忘了要去扫。
晓英见他点了几壶酒与三两小菜,可那公子仿佛心有惦记般,眉头微皱,菜不见吃,桌上却堆积越来越多的酒壶。一人在外,这般纵酒可不好,果然,那公子酒意上头,不清醒的时候,一旁那京中三霸便盯上了他。晓英紧拽着扫把,心中替那公子暗暗着急。公子,快醒醒,坏人要来了!
眼见那三霸就要得手,酒楼外,迎着光又缓缓走出一人,声音温润,却字字清晰:“碰她者,死!”
从光影中走出的人,一袭黑袍,身上寒气冷厉,一步一步,终于走近季音。
三霸愣在原地,他们在京中作威作福,又怎会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建威将军!当下皆跪倒在地,齐声惊呼:“不知是苏将军的人,无意冒犯,望苏将军原谅。”
苏致卿无视他们,眼神落在醉的不省人事的人身上。明明不能喝酒,却这般烂醉如泥,你是真的很难过吧。
...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