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东重集团的曲总缓缓走了回来,席面上的气氛立马热闹了起来。小说WwW.⒉一个个纷纷起身说着场面话,曲总春风满面嘴里谦逊,连连拱手。落座之后,大华厂的负责人举起酒杯:“曲总,你们东重集团今年可是出了风头啊,光是更新设备就花了七千多万,又接了国家的单子,来年齐北商界还得以您曲总马是瞻啊。我提议啊,为曲总,也为了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干一杯。”
曲总笑吟吟的举起酒杯:“你这个老刘啊,每次见面就揶揄人。”
“诶?怎么是揶揄呢?我一没夸大其词,二没口不对心,完全是真心实意。”
曲总点了点大华厂的刘总,笑着对周围人说:“看见没,有日子没见,老刘的嘴皮子还是那么利索。得,我是说不过你,大家举杯,一起干了。”
打趣几声,席面上其余人等纷纷酒到杯干。余杉平静的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原本想着一言不,低调一点也就蒙混过去了。没成想坐对面的刘总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余杉端起的是茶杯,而不是酒杯。刘总饶有深意的打量了余杉一眼,放下酒杯冲着余杉说:“怎么了余总,大家都喝酒,怎么就你喝茶啊?”
余杉平静的说:“抱歉啊,我本身酒精过敏,一杯就倒。”
“酒精过敏?”刘总小眼睛眨了眨:“嗨,我当什么事儿呢。打司机跑一趟买点息斯敏,吃完了再喝,绝对没问题。想当初我还在大华厂销售部,有一回跑到安徽谈生意。头一天连喝三顿,半夜就不对了,直接去了医院。一检查,酒精中毒!又是洗胃、又是**的一通折腾,第二天上午刚挂完吊瓶,中午又跟人家负责人喝了一顿,硬挺着把单子拿到手。等一回到齐北,再也挺不住了,胃出血住院住了俩礼拜。”
周遭人等纷纷恭维着:“国情如此啊,谈生意不放到酒桌上就没法张嘴,就算你准备的再充分,之前谈的再花团锦簇也没用,想要拍板还得上酒桌。”
“老刘这是轻伤不下火线,绝对是酒精沙场啊。”
“要不说刘总能走到今天啊,全是在酒桌上拼出来的。其实真论起来,大家伙都差不多。”
享受着周围人的恭维,刘总笑容满面。他摆摆手故作谦虚道:“都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所以说啊,余总,话都说到这儿了,你看你……”
余杉微笑着,说:“抱歉,真喝不了。”
刘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东重的曲总瞧场面尴尬,缓解道:“老刘你就别强人所难了,人家余总跟咱们不一样。”
不一样……这三个字意味深长。既说了事实,也隐含了嘲讽。东北的风气就是如此,不说现如今,就算在一五年,人家问你工作,你一说自己是实权部门的公务员,对方立马攀谈结交;你要说你自己做生意,哪怕一年赚个百八十万,顶一个公务员二十年的工资,人家也瞧不上眼,认为你没正经工作。
公务员瞧不起私营业主,国资企业同样瞧不起私营企业,哪怕余杉的乐果集团挂着外资的名号。
余杉肚子不饿,又喝了口茶,干脆站起身说了声‘失陪’就走了。
走出去没两步,余杉就听到姓刘的恼怒的声音:“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余杉脚步不停,懒得搭理姓刘的这种人。三十五岁的余杉在一五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按照收入标准来看,属于社会金字塔的中下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十几年的资讯洗礼,让他与姓刘的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论是见识还是层次都是如此。
姓刘的瞧不上余杉,余杉骨子里还瞧不上对方呢。道不同不相为谋,坐在一起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一张张餐桌间穿梭,询问了服务员,余杉干脆去了卫生间。放完水,余杉点了根烟,躲了清净。一根烟抽完,又站在走廊的窗台前看了半天夜景,余杉这才施施然往回走。
等余杉回了宴会厅这才现市政府一帮人在副市长、秦部长的带领下,正一桌桌的跟与会人员亲切交流。余杉琢磨着他是走早了,不然这些官员头一遭要来接触的就是他所在的那一桌。
正好秦部长刚放下酒杯,正要移动到下一桌,一抬眼就瞧见了余杉。
“余总,我刚才还在找你呢。”
秦部长端着酒杯就迎了上来:“余总啊,刚才在你那桌没瞧见你,我还以为你这位财神爷不习惯这种氛围,提前离场了呢。”
余杉赶忙笑道:“秦部长想多了,我觉着年会的氛围挺不错,还想着多坐一会儿呢。刚才是去了一趟卫生间。”
秦部长说:“余总是口不对心啊。都说我党会多,但有时候这种务虚会你还不得不开。说句实话,这种会我也不想参加。这样,现在不太方便,等结束了我们再单独聊?”
“没问题。”余杉一口答应下来。虽然他心中奇怪,不知道秦部长找到到底有什么事儿。
与秦部长分别,余杉一边琢磨着事儿一边往回走,走了几步余杉的脚步猛地一顿。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头一丝不苟,身穿深色西装,扎着领带,戴着金丝眼镜,相貌儒雅,第一眼瞧上去就跟成功商人一样。那张脸让余杉无比的熟悉,此前为了查线索,余杉不止一次的对着这人的照片出神。伍国平!这家伙又出现了!
几个月之前,伍国平只是乔思日记本上的一个名字,一个让余杉追查不到的神秘人士;现如今一切都变了,伍国平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人,余杉也改变了调查的初衷。
从戴安那里得知,余杉自己从来都不是乔思追查的对象,乔思一直在寻找一个叫康彦的家伙。康彦是男是女,是神仙是妖怪,网上买乔思一直在追查这家伙,余杉一概不知。睡不着的夜里余杉曾经想了很多,他试图把零散的线索拼凑在一起。
乔思在这个时空里根植势力,他有足够的能力在第一时间阻止劫案生,从而改写他家庭的悲剧,但他偏偏没去这么做,反而执着的逼着余杉去调查。
难道是乔思嫌余杉太清闲了,所以特意没事找事给余杉找事干?余杉觉着乔思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去做无用功,所以这背后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秘辛。或许劫案就与康彦这个人有关也说不定。
而现如今一切浮出水面的线索里都找不到康彦的踪迹,暴露出来的大鱼只有伍国平一个。或许从伍国平入手,继续调查下去就会找到那个更为神秘的康彦;也许在康彦身上,余杉才会得知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余杉甚至在想,如果他找到了乔思碎碎念念的康彦,那他与乔思会不会通过交易结束你死我活的敌对?仅仅在下一秒,余杉就将这个念头归为了无稽之谈。
交易?怎么可能!如果乔思能平平安安的一直活下去还存在这种可能,问题是患有脑瘤的乔思只剩下了几个月的生命,为了预防余杉在乔思死后将一切都报复到年轻的乔思身上,乔思必须在死之前解决掉余杉。
这是一个死局,无法破解。
那么……还要不要调查这个伍国平?查啊,为什么不查?余杉有预感,一旦在伍国平身上找到突破口,侥幸找到康彦,没准就会找到乔思的弱点。
心思电转,在伍国平觉之前,余杉故作平静的从其身旁走过,回到自己的席位,沉默、食不知味的用着餐。过了几分钟,余杉四下打量了下,找到隔了几张桌子的张铭晟,随即起身过去与其交代了两句,随后绕过伍国平又溜进了卫生间。
余杉推开门放下盖子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编辑短信,编辑好之后选择送对象,他犹豫了下,还是将短信送给了丁大侃。
等了半分钟,余杉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丁大侃在一片嘈杂声中说:“余哥,有事儿?”
“看短信。”说完,余杉就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分多钟,丁大侃回拨过来,余杉径直问:“短信看了么?”
“看了,余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好。”余杉惜字如金,说完就挂了电话。
坐在马桶盖上,余杉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判断没出问题。如果丁大侃没问题,那一切就不用多说了;如果丁大侃有问题,乔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相信急于追查的乔思肯定不会放过伍国平,这样一来,余杉也许能来一个火中取栗……唯一让余杉闹心的是,间谍格日勒图现在还在香港,他身边除了可疑的丁大侃之外再没有能干这件事的人手。
深吸一口气,余杉起身冲了马桶,琢磨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回去之后就得物色人选,或许他应该再雇佣一名间谍。
他推开门,在洗手池洗了手,又用手纸擦了手,转身刚要迈步,一眼就瞧见门口倚着一个丽人。
那女人看起来不到三十,留着顺直的长,穿着一身罕见的晚礼服,脸上花了淡妆,手里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余杉。
余杉没多想,走到近前说:“借过。”
那女人侧过头看着余杉,吐出一口烟气,说:“不如抽根烟陪我聊聊吧,余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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