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浴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开车的手下面容严肃,一本正经的盯着前方道路,生怕说错了话,或者眼神让余杉会错了意。
坐在捷达后排的余杉同样一言不。他心理有些异样……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后悔与愧疚的,他也不认为享受一次特殊服务是什么背叛。有需要偶尔花钱解决,总比祸害其他姑娘要强。三十五岁的余杉有足够的人生经历,类似的事儿他听过不少。
熊孩子万花丛中过,换女友的度比换衣服还勤;单杰的媳妇出国学习那几个月,这小子跟酒吧的老板娘暧昧不清了几个月。熊孩子说单杰跟人家女老板开了几次房,是不是真的,余杉不清楚。只不过自打单杰媳妇回来之后,单杰就再也没去过那家酒吧,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今天之前余杉对这种事一直敬而远之,今天之后余杉想的很开。他心里依旧别扭,让他别扭的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觉着自己突破了自己紧守的底限。余杉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道德圣人,他只是个与人为善、有底限的普通人。仅此而已。他知道人的底限一旦突破,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就好比吸烟的人要戒烟,酗酒的人戒酒,瘾君子戒毒,出轨的人要玩专一。
余杉害怕自己下一次还会突破底限,然后某一天会变得再也没有底限。所谓底限,是心中的道德。一边是**,一边是道德,克制的人懂得取舍,迷茫的人无从选择。余杉心中紧守的道德底限让他是余杉,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一旦这些底限没了,行事屈从**,那自己还是自己么?
捷达停进大院,开车的手下说:“老板,到了。”
余杉没应声,靠在后排座椅上胡思乱想。过了几分钟,余杉喟然一叹:“上楼吧。”拉开车门,走过二十几米刺骨的冰冷,转瞬融入小楼内的温暖。
翌日清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余杉能从周围人的目光中感觉到这帮小子肯定知道了昨晚的事儿。倒不是昨晚开车的手下嘴巴不严,余杉相信他肯定没多嘴。可这种事,半夜出去,三点多钟才回来,就算用屁股琢磨也能猜得出来余杉干什么去了。
清早回来的丁大侃神色如常,倒是杨睿,时不时瞥向余杉的目光里总有些别扭。杨睿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放下筷子的时候,这小子低声说:“哥……”
刚一开口,丁大侃一筷子头敲在了杨睿脑袋上:“吃你的饭,大清早的最烦听你说话。”
杨睿讷讷的不再言语,端着碗又去盛了一碗粥。
另外一边,财政局家属楼大清早的就被一阵猛烈的凿门声打破了清净。
还不到八点钟,周志明的妻子恼火的坐起身,皱着眉头说:“大清早的,这是谁啊?”
瞧着蒙上被子的周志明,气哼哼的女人下床,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走向门口:“来了来了,别敲了!”
不满的周妻凑近猫眼瞧了一眼,这才不满的打开房门。门一开,周妻冲着门口的女人说:“大姐你这是干啥啊。”
周志明的亲姐姐哭丧着脸说:“弟妹啊,志明在家不?”
周妻对周志明这个大姐没什么好感,剜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在,还没起床呢。”说完也不搭理周志明的大姐,一脸起床气的进了卫生间。
周志明大姐换了拖鞋,还没等往里走,惺忪着睡眼的周志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姐?这大早晨的你这是干嘛啊?”
周志明的大姐一瞧周志明,立马抹起了眼泪:“志明啊,成谦是你亲外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得给他做主啊。”
“你哭什么?有话好好说。我昨天不是打过招呼了嘛,又有什么变故?”
“今天早晨交警队的人来说,你外甥醉酒驾驶、危险驾驶,负全责。”
“全责?”周志明皱起了眉头。昨天出事的时候,正好赶上周志明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饭局。他当时忙着应酬,传话的亲姐姐没说清楚,周志明也没多问,只当是个寻常的交通事故。听闻自己外甥受了伤,他就给交警队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想着有他的交代,事情肯定能摆平。
没成想剧本根本没照着他预想的展。这才早晨八点,交警就把责任认定书给出了,还把全责算到了外甥身上,车祸的另一方是什么背景?
“姐,你先别着急,坐,咱们坐下说。”把自己姐姐拉到沙上落座,周志明点了根烟。尼古丁刺激之下,周志明精神了不少。
“你把昨天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说,怎么撞的车,另一方又是什么背景。”
周志明的姐姐没什么文化,说起话来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时不时的一边骂街一边替自己儿子叫屈。饶是如此,周志明也听出来个大概。
听到另一方的车辆是奔驰的时候,周志明心就一紧。等到听说车里坐着的是余杉的时候,周志明心里咯噔一下,觉着事情麻烦了。
余杉是谁?寻常人不知道,混迹官场的周志明可太清楚了。钱就不说了,人家是乐果的老总,资产上亿;要命的是人家披着外资背景,齐北上上下下都得把人家当财神爷供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得罪了。马老改在齐北也算是个人物,动了余杉的手下,前后没一个礼拜就完蛋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周志明一琢磨这肯定就是余杉的手笔。
说起来他周志明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取了个好媳妇,虽然这媳妇不做饭、不收拾家,整天就知道臭美,可媳妇的父亲是滨海市委、书、记唐作钧。也是靠着这个关系,这些年来周志明才平步青云,仕途平顺。
所以在他看来,余杉是牛逼,可真要硬碰硬,他周志明还真不怕余杉。问题是为了自己外甥的事儿,动用岳父的关系跟余杉硬碰硬……这事儿值当么?
肯定不值当啊!外甥再亲,那也是外甥,不是自己儿子。再说了,自己那个外甥是个什么货色谁都知道。这些年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招摇,没少惹事。周志明的妻子早就看不惯那个不学无术的外甥了,这事儿真要捅到岳父那,媳妇说几句小话,估计自己那老丈人还得骂自己几句。
想明白了的周志明拿定了主意。
“行了,姐,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找找人。”
好说歹说劝走了姐姐,周妻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周妻的气性很大,一出来就冲着周志明吼:“你们家那破事儿怎么那么多?一天到晚往咱们家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少说两句,成谦都给撞进医院了,大姐能不着急?”
周妻又腹诽了几句,转身进了卧室睡回笼觉去了。
周志明找到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才现上头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因为昨晚的应酬很重要,接了姐姐电话之后周志明就把手机给调静音了,这才没接到电话。
他看了看,挑了一条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就听那头的人说:“老周,你昨儿晚上干嘛去了,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周志明说:“别提了,省里挂职的梁处长不是要走么,昨儿晚上给他送行,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老曹,那事儿有变故?”
“不太好办。”曹广志说:“小刘他们去现场的时候,铁东交警支队的人早到了,人家支队长也在。那辆奔驰是乐果集团的,车里坐着老总余杉。小刘跟铁东交警支队的人打招呼,结果人家根本不接茬。我转过头又给钱队长打电话,十几个电话,人家根本就不接。”
“不接?”
“甭琢磨了,肯定故意不接的。人家拿定主意要驳我面子,总不好当面说。”
“那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铁东那帮人手挺黑,现场照片、报告、证言外加你外甥的酒精检测一晚上全都搞出来了,这事儿想翻过来可不太容易。”
闻言,周志明心下一沉。不用问也知道,背后的余杉肯定力了。让周志明闹不明白的是,他跟余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瞧对方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意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广志在电话里说的清楚,责任认定都出来了,就算周志明能耐再大也不可能翻过来。一旦余杉那方面较真,外甥陶成谦赔钱不说,搞不好还得被拘留。在不动用岳父关系的情况下,眼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和解。可要和解,总得搞清楚到底哪儿得罪了人吧?
撂下电话,一根烟抽完,周志明坐不住了。他觉着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那肯定就是外甥陶成谦的事儿。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洗漱,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九点钟,一进病房,裹成木乃伊的陶成谦立马叫道:“老舅,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得整死姓余的!”
瞧着外甥那狐假虎威的德行,周志明气不打一处来,瞪眼说:“你特么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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