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四十多分钟,辉腾又回到了那条背街,又慢悠悠的兜了几圈。余杉总算发现音像店的斜对面有个监控摄像头,看摄像头对准的发现,音像店恰好在其监控范围之内。
余杉叫上单杰下了车,朝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走去。摄像头的斜下方是个门口,老远就能闻见爆锅的香味儿,还能听见菜下油锅滋啦啦紧跟着铲子翻炒铁锅的声音。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马上就到饭口,门口儿依着门站着个穿厨师褂子的小工,那小子正傻笑着摆弄手机。
瞧见余杉跟单杰俩人过来,小工说:“用餐走前门,后厨过不去。”
余杉没理会,而是说:“你们老板在不在?”
“在,”狐疑的看了一眼余杉,小工说:“厨房真过不去,你找我们老板也得走前门。”
“哦,那这个摄像头是好用的么?”余杉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有很多饭店的监控摄像头都是摆设。
“好用啊,”答应一声,小工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辉腾说:“刚才看你们转了好几圈,那帕萨特让人给刮了吧?”
余杉心思不在这儿,没什么反应,单杰就不一样了,笑得前仰后合。俩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小工有点儿懵圈,搞不明白自己那话哪儿说错了。
谢过小工,俩人回到车上,单杰又把车开到了饭店正面。老远就瞧见这家饭店门口停了一溜车,看起来生意很红火。
辉腾打转向要停店门口,立马有保安过来指挥。
“哎,门口儿留着走人的,不能停啊,往这边儿走。倒……倒……倒……咣,哎停!”
辉腾里的几个人明显听到一声碰撞,倒车的单杰还有点蒙,副驾驶的熊海急了。小胖子拉开车门下去,指着保安的鼻子就骂:“你特么怎么指挥的?啊?眼睛瞎啊,没看见后头东西啊?”
保安都懵了,任凭熊海怎么骂都没反应。
余杉跟单杰俩人紧跟着下了车,单杰当先一步,落在后头的余杉一瞧那保安,眼睛立刻瞪的溜圆。身子干瘦,鬓角花白,一双三角眼,面相猥琐……诶我去,这不是张长贵么?
单杰加入战团,跟熊海俩人你言我一语指责张长贵。张长贵那老小子自知理亏,一个劲儿的道歉。说到后来,老小子跑到车尾看了看,见后保险杠彻底凹进去了,别的倒没什么事儿,当即松了口气说:“没啥事,就保险杠坏了,多少钱我赔你不就完了。”
熊孩子气乐了:“你赔?你赔得起嘛?”
张长贵不乐意了:“一个破大众,又不是啥好车,我咋赔不起呢?”
熊孩子点点头:“行,那你等着,我叫4S的技师确认修理费。”
门口的吵嚷早被门口的迎宾瞧见,迎宾赶紧叫了老板,老板是个爱车的,刚出门口一眼瞧见熊海那辆辉腾,顿时就是一阵眩晕。
三两步赶过来,正好听见张长贵的话,气的朝着老小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赔?你特么赔的起嘛?”
“哎?老板你打我干啥。”
“打你?我特么都想打死你。你知道那是啥车么?”
“大众啊。”
“那是大众辉腾!”老板仔细瞧了眼车尾,得,还是高配的。“全下来一百五十来万,整车都特么是进口的,你赔一个我看看!”
张长贵不吱声了,整个人杵在那儿,手都开始哆嗦了。
瞧见张长贵那窝囊样,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举起巴掌作势要打,却又缓缓放下,冲着张长贵摆摆手:“你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转过头,冲着熊海说:“真是对不起啊,这事儿管我们饭店,修车费该多少是多少,我出。”
老板认账,熊海不生气了,旁边的单杰说:“哎……老板你这么做厚道。凡事儿咱得讲理……”
老板一个劲儿的说‘是’,还双手合十连连致歉。
这时候余杉走过来,瞧了瞧车尾的惨状,怼了下熊孩子,低声说:“你这车不是有全险么?走保险得了。”
熊孩子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余杉说:“哎杉子哥,你是哪头儿的?”
“不是……你也瞧见了,那保安都给开了,人家老板也不容易。走个保险也不费事。”
“说得轻巧,我今年出了两次险,再有一回来年保费得上涨。”
“多个三头五百的你还差那点钱了?”
“杉子哥,我这是辉腾啊,全险下来将近四万,涨百分之十就是小四千好不好!”
余杉眨眨眼,一琢磨也是,辉腾再怎么低调也是一豪车,保费怎么可能跟他的308一样呢。他琢磨了下,说:“那这么着,你走保险,我让老板出点血,补上上涨的保费怎么样?”
熊孩子想了想说:“那也行。”
余杉回过头,跟老板这么一说,老板高兴了,当即叫人从账面上取过来五千块钱。老板本身有一辆宝马320,大略知道行情。辉腾换个保险杠再加上喷漆、人工费,一万块钱挡不住。余杉他们只要了五千块钱保费绝对算厚道了。
给了钱,老板还有点不好意思,直说今儿在他们这儿用餐免单。
余杉这人不讹人,也不占人便宜,径直说:“吃饭的事儿另说,老板,我能看看你们家后面监控摄像头的录像么?”
“监控录像?”转折有点儿快,老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余杉开始编瞎话,说:“朋友家老人有点儿痴呆,昨儿走丢了,有人最后瞧见老人出现在你们家饭店后头的那条街上。”
“哟,这是正事儿,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看监控。”
老板一转身,就瞧见还傻站在那里的张长贵,顿时拉长了脸呵斥道:“我不是让你滚了么,还杵这儿干嘛?”
张长贵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的说:“老板,这个月工钱……”
“你还想要工钱?”老板都气疯了:“先把刚才的五千块钱还我!”
老小子不吭声了,灰溜溜的扭头就走。
转头瞧见余杉意味深长的看着张长贵的背影,老板不好意思的说:“上个月刚招来的,要不是招不到人,我也不能用这样的人。”
余杉笑笑没应声,心里感叹连连,谁能想到从前在他面前趾高气扬,没事儿总找他麻烦的张长贵会有今天?
一行人跟着老板进了饭店,老板把收银暂时赶到一边,摆弄着电脑调取监控视频。在余杉的解释下,老板调取了昨天的监控,快进到下午四点十分。
余杉紧张的盯着黑白监控画面。画面中,音像店敞开着门,街上偶尔会路过一辆车或行人。然后余杉看到乔思从音像店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转身又返回了店里。监控画面上显示的时间一点点的推进,很快到了四点十二分,画面中的音像店依旧什么变化都没有。
二十七秒之后,监控画面陡然抖动起来,变得模糊不清,紧跟着干脆布满了无数雪花。握着鼠标的老板还在纳闷的说:“诶?怎么不好使了?”
后面翘脚瞧着的单杰说:“是不是有干扰源啊?无线监控摄像头就这点不好,有点儿干扰就完蛋。”
正说着呢,画面信号陡然没了,一片蓝屏里,白色的NOSIGNAL来回跳动。
老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招呼过来一个年轻男服务员,问这是怎么回事。男服务员摆弄半天,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余杉心里翻江倒海,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四点十二分二十七秒,那正是他通过昨日之门返回一五年的时间。很显然,监控摄像头突然失灵,是跟那道昨日之门有关。
门打开的一瞬间,释放出了强磁场,扰乱了监控摄像头,所以监控丢失了信号。
余杉拨开男服务员,拖动监控视频,直到四点二十二分,监控视频才慢慢恢复。逐渐褪去雪花点的黑白画面里,音像店已经落下了卷帘门。
余杉从监控里除了得知昨日之门打开会释放强磁场外,一无所获。他装模作样的一直将视频快进到了五点多钟,这才惋惜的摇摇头。
“没有?”老板问。
余杉说:“没有。哎,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小事儿,小事儿。”
老板张罗着要留余杉等人吃饭,心事重重的余杉哪儿有心思吃饭?连连推测,最后收了老板一张打折卡这才离开了饭店。
回到车上,熊海再也憋不住了,问:“杉子哥,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余杉说:“我就是确认点儿事儿,现在没事儿了。”
话是这么说,但谁都能从他那一脸的凝重里看出来,这里头还有事儿。
失效的监控画面并非一无是处,起码余杉看到了乔思,并且确认知道穿回来之前,乔思都留在音像店里。穿越在一瞬间发生,然后乔思就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消失了。
调取了监控之后,余杉心里的疑惑不但没少,反倒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昨日之门。昨日之门,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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