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海训练基地。次日黎明。
室友们还没起床,我托着后脑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木头床板。
太阳还未升起,一抹燥热的白色光给了黑暗的寝室一丝戚戚的微芒,空气里浮动着滚烫的灰尘,窗外的蝉鸣依旧清晰。
“知——”无限地拉长,,变成了一个永恒的符号。
头痛欲裂。
右手掌心上的符号赫然间已经化成了猩红的刺眼色泽,这是一个血红色的圆盘:诅咒和祝福开始发挥它真正的力量了。
头痛渐渐地减轻,我依稀回忆起了很多东西,比如昨夜的梦,以及昨夜再次前往107的经历。我记得昨天我们并没有再见到那个白色塑料雨衣的女人:107空空如也,只有白色的走廊灯打在角落里的一圈,别无其他。
也没有听见那支支吾吾的呻吟般的呼喊了,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昨夜的107死寂的像是一片广袤的坟地。
接着便是一场梦了,我努力地回忆梦的内容:我深夜打开电脑,像往常一样输入密码,进入桌面,但是桌面上的图标已经不是原先应该有的样子了,因特网的图标不再是一个蓝色的小写的“e”,所有的图标变成了血红色的文字,从上至下,从左至右,我念出了声:“光海训练基地,七个女孩,救赎。”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把我桌面上的所有的快捷方式全部转换成了血字。
“这是.......宋韵然所说的,果然没有错。”近两年前,2012年的一个下午,我意外地将自己的手按在了那张刻有血红色手印的纸上,从此,那个符号便再也无法抹去,就像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观察者我的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昨天的发现并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宋韵然又向我解释了一些关于恶魔符号的信息,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对于一个关于恶魔符号一无所知的人来说,的确是长知识了。
宋韵然说:恶魔符号的力量在现实世界里是绝对不可能发挥作用的,包括她的“叛乱”的逆十字符号和我的“死灵之门”的圆盘符号,在现实世界里和摆设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在蠕虫世界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这不禁让我感觉到了困惑:因为将近两年前,有个拥有着阴阳眼的女孩,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我相似的符号——如果那是恶魔符号的话,为什么她可以在现实世界里使用,还有我在怪鸟事件里深夜潜入学校的后门,发挥出的死灵之门的吞噬力量又是什么情况——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生命被吞噬的声音啊!
我昨天问了宋韵然这样的问题,她说:恶魔力量可以在现实世界使用,一定是周围很近的地方有可以激发恶魔力量的信物,比如逆十字架之类的。我告诉她,学校后门的大树下埋藏着一张恶魔的契约——怪鸟进化的契约书。
但是对于前面一种情况,她沉默了很久——因为不仅仅是在当时两年前的一棵大树下,即便是在教室里,随便哪个地方,赵雨倩的阴阳眼总会发挥出力量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似乎只有一种解释了:赵雨倩天生具备阴阳眼,她的恶魔符号持有者的身份是冒充的。
我对这样的一个分析结果不以为然,倒是更加有些庆幸起来:如果赵雨倩不具备恶魔力量,那么她也就不会接触到充满着死亡的蠕虫世界,她就不需要去接受血字的使命......毕竟恶魔符号,终究是一个不平等条约:一个获得力量远远小于所要收到的诅咒的契约。
但是,她还活着么?我看向了窗外,白茫茫的世界,白茫茫的楼,白茫茫的操场,滚烫的空气和太阳一起升起,这个夏天持续不断地释放着它几乎无穷无尽的热量,蝉鸣声重叠在一起,这不是一只蝉在轰鸣了——是无数的单位的叠加。
满屋子的嘈杂。
水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刷牙,今天起得意外的早。我打开手机主屏幕:现在才刚刚是早上五点不到,倘若是在冬天,现在天空还是陷在黑暗的笼罩里。
七个女孩,救赎......一口漱口水吐掉,哗啦啦地涌向了黑黝黝的下水管道:那里充斥着无数和死亡一样令人惊奇的秘密,就像是七个女孩的失踪一样不为人知。
也许我现在可以偷偷地溜出训练基地,到那边的光海海岸上去看看,不行动永远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我脑子里产生一个大致的猜想:血字意外地提示我七个女孩不是失踪,而是死亡,只有死者才需要救赎。那么找到这七个女孩的埋骨之地或者是杀害她们的凶手——这个凶手也许是人,又或者是别的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这些是当务之急。
结合昨天在海滩上发现的“聚阴池”,我大胆地猜想这七个女孩的尸体一定就在聚阴池里,而且凶手应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聚阴池只有懂得人才会布下,如果只是为了这七个女孩布阵,那么这七棵柳树应该就是在七年前种下的——光海训练基地有女生失踪事件发生的第一年,或者更早:来早早地谋划这些失踪事件。
魂魄属阴,无论是人的魂魄还是牲畜。因此魂魄有遇水则强,遇火则弱的特点。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水“水鬼”,而不会有“火鬼”的存在的原因,聚阴池就是将阴气囚禁起来,使得阵内的魂魄愈来愈强,如果是有怨气的魂魄,则会使怨气愈发地浓烈:七个女孩的魂魄所产生的怨气就更不用说。
鬼不会布阵,否则所有的鬼巴不得给自己布下一万个聚阴池还不嫌多,布阵者只能是人,而且还是一个相当懂得风水的人,毕竟聚阴池是和鬼打交道,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命丧黄泉:更何况是怨气冲天的七个鬼魂?
此时此刻,我已经站在了距离沙滩最远的一棵柳树旁边,身边燥热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阴冷:我嗅到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腐臭。
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在夏天更加明显,而且尸体在夏天腐烂的会更快——今年的那个死者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腐烂了吧。只是前几天警察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样显著的感觉,否则是个人都会感觉到奇怪的,更有可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嫌寝室空调的功能太差跑到这里来试胆露宿也说不定。
七个死者,救赎......为什么是七个死者,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个“七”有一点不平常:“七”在生死轮回的理论里表示“回魂”的意思,意味着死者会在第七天魂魄回归,这意味着死者的灵魂在第七天才会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这时候就需要祷告和祝福送死者的灵魂上路。
在宗教里,天主教列出七大罪,它们是傲慢、贪婪、淫欲、嫉妒、饕餮、暴怒和懒惰,犯有这七宗罪的罪人将万劫不复。在《圣经》和著名绘画作品中,这些罪行均被多次提及。
即便是在几何理论中,古希腊人认为,世界的基本图形是正方形、三角形以及最完美的圆形(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主张与此类似)这些图形的角的数量相加也是七。
七......
无法确定的是,明年是否还会出现一个新的死者。大部分恐怖事件的死亡都具备着一定的重复性,规律性,更重要的是它的可预知性。但是就是现在当下的这个一年一度的死亡事件,居然无法推测出明年是否会出现一个新的死者。如果是像普通的恐怖故事里,比如某某学校第一天死了一个人,第二天死了两个人。这个一和二是规律性的体现,而且三名死者所在的班级也一定具有某种排列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其死亡事件发生的频繁性:一天一次,或者更加疯狂地高频。
这种频繁的死亡过程给了经历者更大的恐慌,但是给了他们更加快速地解决这种灵异事件的机会,因为他们的观察更加频繁,记录的数据因为高频的发生而更加的快速。
现在,显然有些尴尬——因为下一次的死亡根据规律是在明年发生,观察并且记录每次数据的时间间隔太长了。但又不能保证布阵者是否仅仅只需要七个人的魂魄,因为“七”实在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数字:在关于灵魂的诸多事件上。
等等,不要忘记一个重要的线索:“海猴子”。我的脑子里忽然钻进去了这个词,前几天在学生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海猴子:有学生亲眼看到海滩上有一种全身长着毛的生物在快速地移动,但是动作机械怪异,有些像木偶一样——这更让他们产生恐惧。
有学生甚至看到了它的脸,他们在海滩上用望远镜捕捉到了那张脸: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眉毛......
只有一张纵向的,布满着阴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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