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的航程可谓惊险万分,又可谓枯燥无聊。具体受到的待遇是哪一种,得看阁下乘坐的是什么运输工具而定。我过去往返三星和地月系,乘坐的是柳原级护卫舰。虽然陈旧残破不堪,现在连红舰队都开始淘汰这种破货了,但除了通过小行星带时有少许颠簸,也还算过得去。而那些乘坐快速小船的冒险商人和宇宙海盗,他们的感受自然与我天差地远。
而现在呢,我乘坐在红舰队的旗舰“天翔”号上,眼见四周军威雄壮、浩浩荡荡的舰艇编队轻而易举地突破碎石,舰身依旧平稳无比,放在茶几上的咖啡始终古波不惊,没有撒出一点。不由欣喜赞叹个不停。虹翔实在看不惯我的这种乡下人进城的好奇姿态,训斥道:“你别那么无聊还行啊?看杯子干什么,快抓紧时间休息,如果有情况,经常连续几十个小时不能合眼的。”
我装作一脸无知地问他:“嗯,这个情况会是什么情况呢?”
“不要跟我说你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咱算是跟上了你的贼船了。”虹翔把小会议室的门关上,低声说:“虽然是联合行动,但他们多半会这回把苦差推到我们头上,多半会由我们‘遭遇’费里亚军,而且会打得很艰苦。”
“什么啊,你太悲观啦。不过是海盗而已……”
“整天背着大家搞情报工作的你,不会不知道这伙‘海盗’的规模吧?”虹翔对我的假打嗤之以鼻:“我靠北外的关系都打听到了,他们起码有一百多架战斗机,零散的资料表明,可能还有几艘巨舰。”
“巨舰?!”我还真没听过这个消息,便拉长了声音表示自己的钦佩之意:“howbigitis!”
“有现代级那么大。”虹翔断然答道。
我张开的嘴僵住了,定成了个O型半天合不上。脑子里运转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是不是考虑再回去发展个两三年再过来收拾这一伙?十几艘啊?!如果都是现代级的那种实力,咱们舰队的前代舰虽强,也经不住那种两三炮一个的耗法啊。”
虹翔摇摇头说:“放心,放心。如果真是那样,奥维马斯阁下也说不出那么铿锵有力的话了。似乎威力比现代级差不少,而且体积大,适合被围攻——话虽如此之说,毕竟没人与之正面交锋过,都只是打过些接触战,了解很少。这确实是个未知之数,我一直在考虑着怎么打。”
“考虑出什么成果来没有?”我试探性地问。
虹翔对我翻了翻白眼,说:“不告诉你。”
原本我俩十分投机,在这寂寞无聊的星际航程中,便是吹牛也能坚持四五小时不喝茶歇气的。可是我见此时情况不妙,不敢打扰他老人家思考战略战术,便只得歪在一边沙发上睡起觉来。一觉醒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虹翔面前烟头堆积如山,他竟然一直未曾合眼。我这才又问:“想出些什么了没有?”
“还没有绝对成型的方案。”虹翔突然以很不经意的口气告诉我一件事:“四个小时前,奥维马斯舰队的韩曾侦察分舰队告知我们,发现费里亚海盗踪迹。如果他们的情报无误,我们半个小时内就能遇到它们了。”
“妈的,为什么不叫醒我?”我一跳而起:“这么大的事也不立即告诉我?!”
“告诉你……”虹翔又翻了翻白眼:“能起什么作用?”
我给他呛得脸青面黑,这才知道当日刘吉笙同志的切肤之痛,当即抱头鼠窜到指挥舱去观摩。那些小妹妹总算逐渐知道我才是bigboss,虽然恪于军令不敢离席,却也能时不时抽空给我打个招呼、抛个秋波了。我坐在虹翔的指挥席上,望向眼前无限太空,环顾四周威猛舰队,突然有了种狐假虎威的霸王感觉。
四十分钟之后,远程雷达图上出现了零星的亮点,整个指挥舱内顿时忙碌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分析情况出来,战术参谋用响亮的声音叫了出来:
“舰队前方正17度发现敌军,费里亚战斗机十二架!”
“敌军发现我军,正向我军侧翼运动!”
“预计三分钟后接触,请领导指示!”
我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发威的时候终于来了。正想发话,虹翔忽然走进了指挥舱,立即全舱官兵起立向他敬礼——真比对我恭敬得多。我扁了扁嘴,正想发出对他的诋毁之言,他却抢先发话了:“判断敌军来源方位,右翼是陈泽大队吧?告诉他收拾掉这几个家伙,然后加快速度跟上来,不要掉队!”
众人齐声答应,坐下忙他们的去了。我连忙起身把司令位置让了出来,悻悻道:“妈妈的,巴巴的跑来,给你和你的手下荡惨了。算了,算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下贱。唉,你就这么指挥啊?这叫推诿,你知道不?”
“黄二,如果说过去咱舰队是个社区联防队,现在起码也扩大成治安总队了。这种小规模赌博的勾当,用不着你我费心,总得让下面的官兵历练历练啊。”虹翔难得耐心地给我解释了两句,随即沉吟道:“十二架,数量不少啊,大本营大概就在附近了。这种事谁都会算,妈妈的,奥维马斯舰队可真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们消化了。郭英雄分舰队多半也不远了,但咱们不可能指望他们来支援包抄这种好事会发生的。”
“不来趁火打劫就不错啦。”我插口道。
“没错,连你也想到了,那自然已是司马师之心路人皆知也。”虹翔故作高深地微笑了起来。
“嗯,没错没错。”我忍着笑没揭穿他偷窃我的古典成语时出现了严重错乱的事实,还专门加上了一句:“你现在用汉语的典故越来越熟练了,不错诶。”
红舰队的整体没有受到突击来的敌人的任何阻碍,仅有右翼陈泽大队的一艘鲑鱼级和两艘长空级突阵而出,面朝敌军稍作姿态调整后即迎击而去。曾把戴江南的柳原级中队打得很苦的费里亚战斗机在我军的前代舰面前完全失去了光彩。
两个回合下来,陈泽大队没挨一炮便击落了三架敌机。这种战果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虹翔只看了一眼,确定了情况如他所预料后就再也不管陈泽大队了,而是精神焕发地坐直了身体,大声喝道:“众位,提起精神来!从现在的情况分析,敌军主力定然存在于前方亚迈碎石带附近。一级战备,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全速前进!”
红舰队丢下了陈泽大队继续与敌军的小战斗群作战,开始向碎石带全速前进。作战参谋已准备好了全息星图模拟器。红舰队现在虽可称得上军威鼎盛,在那片四万公里宽、六千公里纵深的乱石带面前仍然显得如沧海一粟。
我看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伸手胡乱操纵,把星图拉远又拉近,反复换角度。虹翔忍了我两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喝道:“你玩什么呢?!”
“仔细看地形啊。”我灿灿地回答。
“用不着看,肯定会在碎石圈外决战的。”虹翔很肯定地说:“那里面通讯范围非常狭窄,视野极窄,对于双方都很不利,会形成无数场单对单的作战。我们的长空和鲑鱼级船坚炮利,要更多占些便宜,他们不会傻到把我们诱到那里面作战的。”
“哦,哦。”我只得傻愣愣地回答:“你牛逼,你说了算。费里亚人肯定得听你的。”
不管我怎样话里藏刀,虹翔在这种纯作战场合显示出来的强烈自信都使得我的讥讽显得毫无影响力,而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一百三十分钟后,我军行至距亚迈碎石带凸起部一百公里处时,遭遇了敌军的——包围……
敌军突如其来,刹那间占据了近距雷达的整个幅面,数量竟有四、五百之多,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这些敌军明显是在大型雷达机的隐身笼罩下悄悄伺伏于我军前进路线两侧,等前锋过去了大约三分之一时才一齐开动发动机,向我军猛扑而来!
“克鲁泽大队迎战!”
“临川大队,本舰中弹!”
“春雷大队,迎战!僚舰六〇三遭到撞击!”
“江海大队,遭遇敌军大型未知型号攻击舰,受损严重,正在后撤!”
各种嘈杂反复的声音充斥在红舰队的通讯网络中,旗舰的收信终端顷刻间收到了大量作战信息,如雪花般迅速滚动。虹翔没有去管那些细节,只顾在星图前仔细观察四周形势——看起来是非常不妙的。说不清有多少敌军将我们包围了,四周充斥着费里亚大型雷达机的干扰电波,远程雷达毫无用处,星图全靠近程雷达和作战舰的实时侦察结果维持,因此只能保持很小的一块有效范围。
他足足看了有一分钟,方才抬起头来下令:“江海大队后撤,向旗舰靠拢,齐鲁大队补上去,所有大队的护卫舰执行应急状态B方案。使用中微子无指向通讯通知陈泽大队消灭敌军后迅速赶过来,根据情况自行决定如何投入战场!”
他一指挥起来便立即进入了一种偏执狂热的状态,走到收信终端前不断翻检重要信息查看。我左右是看不懂,就顾着看星图上的情况。虽然我方遭到了敌军的全面包围,可幸好现在装备的前代舰乌龟壳暴强,虽然在第一轮被袭中受创不小,却无一被击毁击坠,难怪唯武器论如此有市场。
红舰队的各单位稍稍稳住阵脚后,立即开始组织就地防御反击。然而敌人已占先机,一波又一波地列队冲袭而来,使得武器装备明显占优的我军却始终无法扳回劣势。
虹翔的强烈自信尤在,但起先的那种潇洒自如已经消失无踪,开始在收信终端前与参谋们快速商议了起来。我越看星图上的不利形势越是火大,越想越是气愤——老子就这么傻呆呆的跑到这个疯子舰上来,让他带着优势兵力却被消灭在敌军的诡计中?口中顿时不留情地嘟囔起来:“不知道是哪个财迷精舍不得开阵列雷达侦察,结果陷入如此被动局面。”
“总督阁下哪,话不是这么说的。简而言之,你不懂就别乱开腔。”虹翔却一点没被我激怒,好整以暇地回应道:“阵列雷达有效时间太短,得用在刀刃上,不能航行时也一直开着。这道理不用我教你,不懂的话是你的不对。再说,敌军现在虽然包围我军,可我已把快速护卫舰都遣出了战斗圈,交给陈泽临时指挥。这人挺机灵的,能派上用场,他只要看准时机用他大队的前代舰带着护卫舰在外围一包抄,战斗就能轻而易举地结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行动之前尽量拖住敌军、消耗敌军。这么说,你懂了不?”
我斜眼问:“也就是说,你把我们当作饵,好让敌军上钩而包抄之?”
“没错,没错,你还不太笨嘛。”虹翔轻轻鼓了鼓掌。
“那么,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忍住怒平息了一下呼吸,大吼道:“为什么不能让陈泽被围攻,你我在旁边看时机包抄?”
“这么困难的事,交给他不放心。”虹翔呵呵笑道:“环顾宇内,恐怕只有我能成此不易之功也!”
我瞪大了眼,酝酿着“不要脸”、“自大狂”、“吹牛逼”等一系列词语,准备一口气吐出去把虹翔炸个屁滚尿流。可是没等我发出飙来,忽然全舰的灯光变成了赤红色,并急促地闪烁了起来。作战参谋的焦急语音也随即传来:“齐鲁大队阵形被突破,敌军向我旗舰快速靠近,二十秒后接触!费里亚战斗机十五,未知类型巨舰三!”
靠,旗舰被突击啊!
未等我额头的冷汗聚集成粒,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毕竟太多的人是新招的宇航兵,未曾经历过这种危急情景。我前些时候通过跟给我端咖啡的勤务女兵聊天,已经了解到了虹翔的又一罪状:他以自己带兵能力强为名,在红舰队增员时把老兵熟手基本都派到了他的八大金刚手里,自己的旗舰大概只有10的老兵!眼看那些家伙腿肚子打闪,女兵们欲哭欲尖叫的情景,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地为虹翔这种沽名钓誉的行为愤怒,拍案跳起来大喝:
“混蛋,都乱些什么?给我坐好迎战,听候调遣!有本大爷和你们的衰货司令在,天翔号永远都不会被击坠!”
我在这种场合镇压气氛的能力一向是不赖的。无论是被我说服还是喝傻了,那些家伙毕竟立即镇静了下来,刹那间指挥舱里除了机器声变得鸦雀无声,连时间在顷刻间都象被凝聚了一般。虹翔趁机扮出了个最最冷峻的面孔,沉声发出命令:“打开全部防御火力,本舰30动力后退。伽马炮向敌巨舰1号瞄准,能源充填!”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时间顿时恢复了急速的运转。天翔号左右两侧的防御导弹阵全部打开,在五秒钟内向着敌军来袭的方向连续射出了四百发导弹。两架冲在最前的费里亚战斗机被爆炸碎片波及,立即身受重伤,随即给自动防御舰炮击毁了。天翔号顶部的自动防御炮塔也全部升出了甲板,随着舰体的后退不住向前方抛洒出千万道火雨流光。
我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了鲑鱼级巡洋舰的猛烈火力——如我和虹翔这般吝啬之人,不到生死关头才舍不得如此高效地把自己口袋中有限的经费往太空里射。来袭的费里亚战斗机给天翔号的猛烈火力迎面袭击后,被击落三架,击伤五架。江海大队的四〇三号长空级驱逐舰横地插过来,快速炮连发击毁了两架已被天翔号打成重伤的费里亚战斗机,引了一串战斗机追他们去了。
按理说,我们打了几个回合,击落了几架敌机,又有敌机被四〇三引走了,压力会减不少。可我看着星图上向天翔号合围过来的光点却在不住增加中,疑惑不已,转头问:“怎么敌人越来越多?”
“笨,你到舰桥来看看就知道了。”虹翔站在舰桥上冲我喊道。
这就说明我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只知道去看雷达波探测出来的星图,却忘了距离如此之近,凭肉眼也可看到战况。舰桥外火光闪耀个不住,偶尔会爆发出巨大的蓝色爆裂光芒-那就是费里亚敌机被我们击落了,也有黑红爆炸火焰不住产生,自然属于我方倒霉的舰艇和人员。虹翔和几个参谋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天翔号的左斜上方,口中不住嘟囔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凑上前去一看,顿时明了。原来那模样非常象个长了个乌龟脑袋的超大蝗虫的费里亚巨舰本身是没有炮火武装的,他们的攻击来自舰体两侧不住飞出的一些只有幽灵机四分之一大小的小型攻击机,有点象我们的空天母舰。这些虫子一般的小飞机飞行迅速,可放可收,难怪我们的雷达屏幕上时而光芒满天,时而沉寂无比!在不断产生的炮火光芒中可以看到,那三艘巨舰已经进入了最佳包围位置,无数的小飞机正不住从他们的舰体里飞出云集,看来将对天翔号发动一次总攻击!
观察员向舰桥上的虹翔大喊道:“报告司令,敌巨舰附属攻击机七十二架已向我舰袭来!”
“齐鲁准备好了没有,还不动手?”虹翔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汗,大喝道:“伽马炮充填完毕后立即发射,所有防御武器全开,五秒后以超负荷发射方式连续发射十五秒!”
话音刚落,满天花雨一般的敌军攻击小飞机已向天翔号包抄过来。舰炮、导弹、对空机枪……一切可以动用的武器全都开动起来向四面八方发射出最猛烈的一波弹雨。然而敌军数量实在太多,速度实在太快,仍有一多半越过了火力封锁向天翔号扑来。第一波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舰体右侧,整个舰身一阵剧烈震荡,我们几个站在舰桥上的都摔了个满地找牙。
“右侧装甲板损伤30,检修班已进入紧急抢修作业!”
“伽马炮受振荡,锁定脱离!”
“妈的!”虹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叫道:“重新瞄准,那么大个玩意会瞄不到?充好了就立即开火!”
正在此时,第二波攻击又来了。此时天翔号的超负荷防御发射已经完毕,舰身上的所有武器都冒着红光,眼看发射不能,要结结实实地挨上这一下。可他们还是冲右侧来的,真会挑软肋打啊!正在此时,天边忽然涌过一道红光,一道热烈无比、刹那间连舰内人员都感到了急速温度提升的强烈热流。这股热流来得如此之强烈,在中途就吞没了一半的费里亚小型攻击机,其势仍然丝毫不减,一头扑入了中间那艘费里亚巨舰的怀抱。顿时,战场中充满了一种极其绚丽、一时令人心荡神驰的亮蓝色光芒,一时间甚至将天翔号内映成了一片紫蓝水晶世界。与这种从未见过的美丽背道而驰的是虹翔的咒骂:
“靠,让齐鲁占了先机,这还是伽马炮的第一弹呢。都是这些废柴丢了目标,不然该由我来发射才对。瞄好了没有?快打,快打!”
随着那艘费里亚巨舰的凌空崩毁,袭往天翔号的残余小型攻击机有好些也崩溃消失了,这边的压力顿减。被残余的七八架小型攻击机轻轻啃了一口后,天翔号也发出了毁灭之光,将返回途中的小飞机连同一艘费里亚巨舰一同击毁,再次制造了一次美丽水晶世界。剩下的那艘巨舰便非常可怜了——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机,变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一个超级靶子。可惜天翔号此时常规武器全部过热,完全无法发射,结果给齐鲁大队的二五三号长空级驱逐舰贴上去一阵炮火乱射就干掉了。那边打完了还发出感慨:“妈妈的,比打飞机还容易,太不过瘾了!”
听到这席话的虹翔只得干瞪眼,直气得五脏俱焚。这充分反映了他所说的那些发扬风格让手下取得战功的话全是空话,真打起来的话,他就跟普通战将一般,完全考虑不到那么多的。
虹翔毕竟比普通战将还是要高一点点,他很快镇静下来,大喝道:“各位,恢复岗位,不要乐得象猴子一样!这只是本次战斗的一个插曲,战斗远远没有结束,我们还没取得上风,大家继续坚持作战,不得盲目乐观!”
他说得不错,虽然在这次局部战斗中取得了胜利,但整个战斗远未结束。因为他把护卫舰全派到了外围避战,身处战斗核心的就只有从阿尔法取得的前代舰,目前能战斗的还有三十艘,而包围我方的费里亚目标还有七、八百个。考虑到巨舰的因素,有实际作战能力的也有百架以上,数量远超我方。不考虑作战实力的因素,我们还在敌方的包围中……
天翔号损伤的情况比想象的重。虽然舰体受伤不重,但是在虹翔的那次发飙中把常规武器全部损坏了,预计要两个小时后才能恢复三分之一,其余的恐怕得回雷隆多后才能修好。那个十分钟才能发射一弹且误伤友军可能性极大的伽马炮基本可以不考虑在内。虹翔本想下令火速修好常规武器后与手下抢功,听了下面报来的费里亚的这次突击造成的损伤后惊得目瞪口呆,终于不敢再拿旗舰犯险,命令所有单位向旗舰靠拢防御。
防御阵势摆成后,就成了虹翔的拿手好戏。他在北飞搞这一套数年乐此不疲,现在终于有了让他在现实中再现的机会,岂能放弃。旗舰里基本就他一人唱独角戏了,把三十艘战舰调进调出,轮番上阵抵御敌人进攻。总之一个原则:皮厚的抵挡进攻,受伤的后撤检修,以节省弹药为基准进行低烈度防御作战。
“你就这么赖着,等陈泽带护卫舰来援?怎么那么没出息?!”等了一个小时后,我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向虹翔开炮。
虹翔脸也不红一下地回答:“这样是最明智的决断啊。贸然决战的话,就算能全歼敌军,我们舰队也得损失大半,尤其是护卫舰大概得死完,我才舍不得嘞。难道你舍得,黄抠门?”
“万一陈泽不来怎么办?我们现在是给人围着打,始终只用到三分之一的力量迎战,这样很吃亏的!”
“放心啦,你相信我的手艺啦。看看,受伤严重的不都调进来了?外围的都是最强壮、装甲最完好、作战能力最强的。我玩这一套最拿手了。”
“放屁,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手里如果有上百艘鲑鱼级可以这么玩,就这么点人马,你耗得起吗?最初第一波受伤调进来的现在又调出去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别急,千万别急。”虹翔见牛皮给我戳穿,只得赔笑道:“我们苦,敌人也苦着呢。你以为他们日子好过啊?这种乌龟战术对敌人损伤更大,他们也就在崩溃的边缘了。相信我,没错的。”
我只得把糟糕的现状抛到一边,质问道:“你哪来的如此强烈的自信?”
虹翔微微一笑:“我是天生的银河征服者,这点气质当然是与生俱来的啦。”
他的大话把旁边作记载的参谋都吓得面无人色,手里记事本、笔什么的落了一地。然而,就象是在印证他的超级无耻之言,天边忽然出现了密集的亮点。我们耳边传来了观察员欣喜的叫声:
“陈泽大队进入战场!本舰完好无损,护卫舰群部署齐整!”
整个指挥舱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欣喜若狂的庆祝叫声,不少小参谋们激动得拥抱在了一起。这回虹翔和我终于识趣地紧紧闭上了乌鸦嘴,没有再出言打击或压制这些在生死边缘苦熬了几个小时的官兵的情绪。这种情绪瞬间传染到了在核心防守的红舰队主力舰上,顿时舰队士气暴增。然而,陈泽根本不给这些装备损坏严重但士气如虹的同僚机会,他大声在通讯线路上喊叫着:
“各位同僚、官兵同志们,大家辛苦了。现在就看我的吧——不看也不成,我是不会给你们整队的时间地,哈哈哈哈”
战后,陈泽的浪笑被评为雷隆多最令人厌恶的东西。然而,无论被围攻了许久的主力舰多么想报复敌军和痛打陈泽,将舰只们从如此严密的防御阵中解脱出来也太难、太花时间了。陈泽的动作更是飞快,马不停蹄地同时指挥着麾下的主力舰和五十多艘护卫舰将耗得奄奄一息的敌军分割包围,迅速击破。他的手下就如一群恶毒的蝗虫,仅仅十分钟就把费里亚军这块庄稼地吃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几个小目标逃入了碎石带。
看完这些,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问虹翔:“战斗结束了吗?”
“还没有。不斩楼兰终不还——来都来了,不取得彻底胜利怎么行?”虹翔微微一笑,大声下令:“全部主力舰整编后抢修半小时,向亚迈碎石带进发,一定要消灭敌军首脑人物!”
此战,费里亚海盗军全军覆没,红舰队江海大队两艘鲑鱼级和死镰、临川大队各一艘长空级受重伤完全丧失战斗能力,其余主力战舰全部伤痕累累,但无一舰被击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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