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还一直在想,这个城市的丧尸有没有可能集体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留下一座空城。我不怕空城里死一样的寂静,如果真没有丧尸,那比什么都好。
这个愿望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就在我们沿着城铁的高架轨道走了几公里以后,大概是经过了一个城市的繁华地带,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丧尸。
很多,非常多,无法计算的多。
我们前面是一个城铁的大型枢纽站台,站台附近就是鳞次栉比的大厦,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最近几年才拔地而起的大厦,它们的设计都很现代,很时尚,这条高架轨道在大厦中间穿行,生生的把一个重污染的工业城市打造成了相当具有现代气息的都会至少是现代都会的一个角落。
时间还停留在上午,但因为天色很暗,还飘着细雨,就跟傍晚华灯初上的感觉差不多。而在这片整个城市中最繁华现代的区域里,还真的灯火通明,街灯、霓虹灯、广告灯箱,还有巨型屏幕。
走着走着,梁铮铮的死忠粉刘明哲突然指着一块大型的屏幕说:“看!梁小姐!”
我们闻声看去,果然在屏幕上看到了当初的“绝代佳人”宣传片,准确的说,是“绝代佳人”首场演唱会的预告片,梁铮铮在12个绝世倾城的女孩中排在第一排靠左的位置上,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是两把刷子,穿着白衬衣蓝裙子的校服,简洁而又清纯,脸上挂着一个小麦克风,和她的伙伴们正在欢快的歌舞。这个场景一闪而过,预告片里还有她们12个女孩子排练的花絮,甚至还有一些私照,各种卖萌搞怪的片段时间好像回到了灾难爆发之前,那时候,这个演唱组合真的牵动了很多人的心。
这个城市的电力供应还保持没有中断,这些是市政设施,包括路灯和街头广告也一直还在运行,只不过时间也定格在了灾难爆发的前一天,一直反复的重复播放着,尽管时间过去了几个月,这些自动运行的设备还在不知疲倦的工作着。
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不想再用诡异这个词,比起“诡异”这个词带来的心里微微发毛的感觉来,我们现在有更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即使是“毛骨悚然”这样的词也不足以形容的!没有什么词能够形容我们这个时候的感受,不只是惊骇、不只是恐惧、这些程度都不够,还能保持站立就已经是我们最大限度的控制自我了。
我们见过很多丧尸,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丧尸!在这个城市最繁华最现代最时尚的街区,我们看到那些高楼大厦下面,那些街道,那些广场上挤满了丧尸,挤满了丧尸!具体有多少,这个根本没办法计算,就算不是整个城市的丧尸都集中在了这里,也至少要以十万计,这些丧尸的数量对我们造成的心理冲击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种时候,即使是躲在坦克里,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安全感!
关键是,这么密集的丧尸,就在我们的前面,我们要去机场,就必须从它们身边经过。准确的说,是从它们头上经过,因为我们是走高架铁轨,而它们都在高架轨道下面的街道和广场上。而我们前面是一个枢纽站台,这个站台也是一个架空的环形设计,附近几条街都有阶梯和自动扶梯连接到站台上来。那些楼梯也就是普通人行天桥的楼梯,没有人会把这种公共设施设计成直上直下,换句话说,那些丧尸也可以通过楼梯走到站台里。
远远看去,楼梯上倒是没有看到丧尸,但不排除站台里面有。还有一个问题是,虽然这个高架轨道大多数地方都是架空的,丧尸爬不上去,但在这个大站台,丧尸就能和我们一样直接到到高架轨道的维修通道上去。
好吧,就算这个问题暂时不用考虑,假设我们可以就这么顺利的通过站台,继续沿着高架铁轨往前走,可我们真的敢走过去吗?真的从数以十万计的丧尸的头上走过去?即使明知道高架铁轨距离地面至少也有10米,理论上丧尸根本不可能够得上,可我们真的敢就这么走过去吗?
说实话,我不敢。
那个曾经的女主播詹淡然现在是瘫软得只能坐在维修通道上,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不是她多么的胆小多么的懦弱,而是现场确实太恐怖。不只是她,我看到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的苍白,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满了畏惧,不管是詹淡然,还是我妹妹李荻,还是她那几个精英战士,也包括赵陌、新来的小道士、李索,没有谁不会害怕!
人不是机器,是人就会恐惧,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光是我们视觉接触到的一切,就已经在我们的心里投射了一片巨大的阴影,无形的恐惧变成了一种有形的压迫感,就好像空气突然变得很稠密很重,不但呼吸困难,而且就连抬一下脚动一下手都很吃力。
其实这样的状况我们并非没有预想过,不然我们也不会盲目的就往高架轨道走,林卓然其实计算到了,而且他假设了我们能克服恐惧,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类似的地段。但假设是假设,事实就是我们根本无法克服这种恐惧。
我们就像被蛇盯上了的青蛙,明明怕得要死,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当然,等我们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我们都知道,我们一定要有所行动的,哪怕是往回跑,也不能继续僵在这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做一个决定,继续往前,还是逃回去,不管选什么,总之是要有个决定的。
往前太恐怖,虽然目前看来站台的楼梯上没有丧尸,但站台里面很可能有,而且当我们走到站台的时候,轨道下面的丧尸也可能会闻风而动但往后也不见得是个好主意,我们沿着高架轨道已经走了大约一个小时,而我们刚才停车的那个小站台,现在很可能已经聚集了很多尾随我们而来的丧尸。
不过我还是倾向于回去,只要能回到车上,4个轮总比两条腿跑得快,何况李荻他们的步战车还是8个轮子!
这时紧紧跟着我的梁铮铮拉了拉我的衣袖,指着那片密集到令人头晕目眩的丧尸,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她还是有些哆嗦的说:“你看,那些丧尸好像一动也不动。”
是的,这个我之前也看到了。但是我只注意到这是一片海量的丧尸这个事实,却并没有在意它们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但确实是一动不动这个问题。
这看起来更加的诡异!
因为丧尸总是追逐着人类而行动的,它们的嗅觉超乎寻常的灵敏,能够闻到几公里以外活人的气味,不管你躲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呆的时间够长,这些丧尸就会像朝圣的信徒那样长途跋涉的追寻你而来。不管它们走得有多慢,它们总是会朝目标走过去,如果距离近到刺激了它们的嗅觉,它们还会加快速度,当然了,到了很近,也就是几米的距离的时候,它们还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能量,像野兽一般朝目标扑过去,3到5米内,它们还能暴跳而起。如果暂时它们没有发现有什么目标,也没有被大队的丧尸所裹挟,那么它们会在一个小范围内徘徊,就像失忆的人那样迷茫而重复的徘徊。
但是,它们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只丧尸站着不动的,更不要说是这么巨大的一片。
我舔了舔嘴唇,看向远处的丧尸,没错它们就是丧尸,它们从外部特征,还有远远飘过来的臭味都明确无误的告诉我,它们绝对就是丧尸!好吧,科学家叫做感染者。可真的,它们为什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呢?
它们不光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而且,没有声音。
对!它们没有声音!
丧尸除了总是在寻找人类作为食物,就算找不到也会盲目的徘徊以外,还总是从喉咙里发出破嗓的嘶吼声。那并不是一种有意识的行为,林卓然说是因为它们的声带里寄生着病毒,而在病毒的作用下产生一种共振所发出的声音,不管林卓然的研究是不是对的,但它们从来不会安安静静的。只要有丧尸的地方,从视觉上说就是腐烂、腐烂之后伤口干疤、角质化,看起来很丑很恶心从嗅觉上说,就是臭,一开始是腐尸的恶臭,后来恶臭变淡,像发霉的干肉的臭,但还是臭而从听觉上来说,就是聒噪,那些丧尸的喉咙里总是发出嘶吼声,从来不肯停歇,光是听到声音,也会让人头皮发麻。
现在,这些丧尸看上去是一动不动的这么多丧尸聚在一起,本应该几公里外就能闻到恶臭,但现在臭味是有的,只不过没有那么浓而声音,它们没有声音!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好像压根就没有丧尸一样,然而这却更加的毛骨悚然,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而且一阵一阵的发冷发热,这是一种不受大脑控制的恐惧到极点的生理反应。
我问梁铮铮:“你听到它们的嘶吼声了吗?”
梁铮铮脸色苍白的轻轻摇摇头,很显然,她吓得够呛,但还是准确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又扭头去问走在梁铮铮后面的林鹿:“你呢?”
“大叔,”林鹿也是一脸的惨白,她吸了一下鼻子,她的鼻子很灵,因为她是学医的,而且一向有洁癖,她似乎在分辨,然后回答说:“大叔,它们站在那里没动,没有声音,而且,空气里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很淡,很淡,而且并丧尸的臭味掩盖了,几乎闻不出来。但我的鼻子容易过敏,现在我就觉得鼻子有点痒,这说明空气中真的有某种看不见的颗粒物。”
这时走在后面几个身位的林卓然探出半边身体,看着我,皱着眉头,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新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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