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琳在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张奖状之后不久，又拿到了期末成绩单。他们是期末考试后一周，自己去学校领成绩单的，成绩单上还有班主任的评语。
高琳手里攥着两份成绩单，心里有点复杂。
“语文92，数学97，班级排名第二。”成绩单就一页纸，分为正反面，正面写着分数与排名，反面写着老师的评语，“该生学习刻苦认真，勤奋好学，态度端正，思想品德优良，尊敬老师，热爱同学，能吃苦耐劳，是一个品德兼优的好学生，希望再接再厉，再大胆一点。”
高琳把自己的成绩单放在下面，因为她的两门成绩都没及格，而且评语也是说的太好动，坐不住，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之类的话。如果让爸爸妈妈看到，他们肯定又会一个劲地要自己多向妹妹学习。这些年她都听了好多遍，早就听烦了。
高琳回家后把莎莎的成绩单给莎莎，自己的成绩单刚刚被她压在了枕头下面的被子里。
“你的呢？及格了没有？”陈素过来看了莎莎的成绩单，然后转过头问高琳。
“及格了，但是方林抢着看我的成绩的时候撕坏了。”高琳说着，停了一下，补充说，“方林真是个讨厌的人。”她像是在告诉陈素，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素心里清楚的很，她知道高琳肯定又像以前一样没考好，自己把成绩单藏起来了。她这样做表示她自己不好意思了，所以陈素没有再追究。
放寒假后，家家户户的小孩子都变成了野孩子，陈素的头又开始疼了。
高琳聪明又能干，可以分担陈素的很多家务活，但是她还是我行我素，个性冲动又倔强，容不得半点弟弟妹妹们对她的不服从。可是，弟弟妹妹们越长大越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服从她了。
莎莎虽然还是经常会头疼，但是精神气已经基本恢复，她和思思又形影不离，看样子不需要高琳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高琳看莎莎跟健康的人没什么两样，也不再甘心一个人帮妈妈做家务活，任凭莎莎好吃懒做了。
高霏和高达开始起内讧，不再做任何事情都行动一致，包括服从大姐。
有时候，孩子们打起架来一波一波的，他们四个人中的任何两个，都能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吵起来。他们一吵，陈素就开始骂，骂得自己脑袋嗡嗡响。
让陈素脑袋嗡嗡响的，不止是她自己的四个孩子，还有高辛和陈曦的两个孩子。
就在年初，高辛和陈曦的大女儿高锦荣刚刚满三岁不久，他们又迎来了第三个孩子高锦彬。由于第二个孩子不幸夭折了，所以大家都对这个孩子格外娇惯，无论什么事情都依着他的性子来。稍有不如意的，锦彬就没日没夜地又哭又闹。
陈素和陈曦的房子隔着一个大厅，他们两家共用这个大厅。陈曦不烧柴火，做饭用的煤球，就放在大厅里。他们吃饭也在大厅里，所以孩子一哭闹，陈素就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好在陈素的孩子和陈曦的孩子并不打架。高锦荣个性温和，说话轻声细语，从不没事找事。高锦彬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毕竟还小，连话都不会说路都不会走。也许是年龄差相对较大的原因，这堂姐妹之间反而比亲姐妹更容易和睦的相处。
其实，让陈素脑袋嗡嗡响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谁说人都喜欢过年的？
孩子们活蹦乱跳喜迎新春，是因为他们可以吃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可以穿新衣服，还可以肆意地玩耍。但是大人呢？
对陈素来说，过年就是要花一大笔钱买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花钱给孩子们买新衣服，还要把自己当做陀螺转起来。
结婚这十多年以来，陈素买衣服的频率越来越低，只在实在是没有衣服穿的时候才会去买一件，而且她基本上除了吃饭菜没吃过零食，能不花的钱就绝对要省着。慢慢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喜欢穿新衣服的，是不喜欢吃零食的。
如今，陈素又在计划着买年货。以前每次过年前几天，陈素就和高良一起，骑着那辆结婚时买的自行车去买年货，一般都是瓜子、豌豆、冰糖、饼干、葡萄干、苹果、橙子，当然，每隔一年，还会给每个孩子们带回来一套新衣服。
高琳带着三个弟弟妹妹站在路口，等待着爸爸妈妈。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穿新衣服，爸爸妈妈说今年会给他们每人买一套。
早晨，爸爸妈妈没有再骑中华牌自行车，而是搭了他们这一带唯一的那辆汽车去了镇上。现在已经快到中午，唯一的那辆汽车也应该快回来了。
高琳不停地跳着脚，这样应该更暖和些。高霏和高达也跟着跳，只有莎莎一个人站着，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冻得瑟瑟发抖。其实，莎莎也想跳来着，但是高琳先跳，她不愿意学她，就硬撑着站在路口。
“车来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叫起来，跑着往前迎接，又跟着车跑回来。
陈素和高良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把东西放在路口。
高琳跑在最前面，她一边跑一边说：“爸爸妈妈，我帮你提东西。”
陈素给他们每人分了一粒糖，然后递给他们每人一个袋子，要他们提着。
高琳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对妈妈说：“妈妈，你应该给我们买了衣服的哦，我再帮你提一个袋子吧。”
“买了买了”陈素一边说，一边把蛇皮袋扛在肩上，她这个袋子里放的是衣服、鞋子，吃的在高良的袋子里。
孩子们都蹬蹬地跑回家，迫不及待地要看自己的新衣服。
陈素先是拿出了一套绿色的秋衣，一边递给高琳，一边说：“这是给你的。”
接着，她又掏出一套跟刚刚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换成了粉红色的秋衣，递给莎莎，“这个是你的。”
“这个是给你爸爸买的，他都没有一条像样的裤子走亲戚。”说着陈素把给高良买的西裤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高霏和高达跳着脚叫着：“我的呢？我的呢？”
“给你们买的是鞋子，看，多漂亮。来，试试看合不合适。”说着，陈素最后倒出两双帆布鞋。
虽然和自己期望的有那么一点差距，但是有新衣服或者新鞋子，孩子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孩子们都抢着试了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都合身合脚。然后，他们脱下衣服、鞋子，用袋子装起来，交给妈妈收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再穿。
陈素和高良把买来的年货过了下称，斤两差不多，就给孩子们分了几颗糖，然后连同新衣服新鞋子，放进柜子里面，锁起来了。
陈素早就告诉过孩子们，年货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而且是要用来请客人的，不可以偷吃。但是孩子们看到零食，就像猫看到了老鼠，哪有会等到过年？所以，后来每次陈素买了年货，就锁起来。
买完年货，陈素的脑袋不再那么嗡嗡响，剩下的大部分就都只是体力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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