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闻言顿道:“既如此,当先按兵不动。回禀陛下,再拜求高明。”当下李靖修表俱述嬴政所立之十二金人之阵,命麾下天将送至凌霄殿。
玉帝得表,知李靖、哪吒等战败,虽心下本欲使这些圣人门徒战败受辱,以出心头恶气。但听闻真的败了,又觉得终是失了天庭威严。当下玉帝心中颇有些悔恨,将战表传与凌霄殿中一众文武观看,便问计于众臣。
众臣观表,见其中所记之十二金人之阵诡异古怪,大与道门阵法不同,众皆无计。玉帝见众臣表情,大失所望,心下暗道:此十二都天神煞阵乃是远古巫族最强杀阵,岂是等闲!然而此阵只在几次巫妖大战之中方才显露过,巫族中人又未曾来紫霄宫听道祖讲道。当年我不过是紫霄宫中一童子,虽知此阵威名,然具体如何却全不知晓。今满朝文武俱都不知,人间嬴政又暴虐凶顽,怎能治之?
玉帝心下忧闷,见群臣无计,当下手提昊天鉴便欲御驾亲征。太白金星谏道:“三界之中,高明之士极多。陛下执掌三界,若事事亲为,要我等群臣何用?今当传旨各部,令其各献良策,方是应对之法。”
玉帝问道:“依你之见,何人能知此阵虚实?若无人能知,终当以力强破之。”太白金星闻言哑然,不能作答。隆恩真君观看战表良久,忽对玉帝奏道:“李靖表中称魔家四将冲阵之时,魔里红曾用一把诡异大刀砍中金人。颇有成效。今何不将魔里红召来询问,或能知应对之法。”
玉帝闻言,默然良久道:“如此,传召魔里红上殿问对。”自有值殿仙官下界传旨。少时,魔里红到来,参拜毕,玉帝便问其砍伤金人之刀从何而来。
魔里红奏道:“臣启陛下:此刀名为化血刀,锋利嗜血。霸道非常。乃是当日封神之劫中臣奉命征伐西岐,用缴获自姜子牙的打神鞭从截教上仙秦华真人手中换来。后常有人笑我换亏了,不意今番竟赖此物救了臣一命,此岂非天数有定!”
玉帝闻言,心下大喜,暗道:当年秦华为妖族重臣,几次参与巫妖大战,必能知晓十二都天神煞的详细。朕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当下玉帝命人持诏书将十二元辰之当值神官敖春唤来。令其往流波山请秦华相助。那敖春也是听调不听宣地,但终归是在天庭任职,况且四海龙宫也是归玉帝管辖,因而不得不从命。当下敖春领了诏命,出了凌霄宝殿,径往流波山来寻秦华。
秦华因多宝入西方之事,心下愤愤不平,截教道统又已经化为人族治世的思想传承了下去。因而每日清闲。只与一众门人谈论道法,静诵黄庭,不问外界之事。忽见敖春到来,秦华道:“此时正该你当值,何以竟私自跑回山中?”
敖春乃俱实以告,秦华闻知嬴政之事,心下颇有些惊异,半晌乃道:“你且稍等,容我观之。”遂唤六耳猕猴过来,叫他查听人族之事。六耳猕猴面色古怪地道:“人间之事。弟子其实早已知晓。那嬴政身负大巫血脉,铸金人十二,以为十二都天神煞阵,天庭屡次兵,俱不能胜。弟子原以为师傅已无意三界之事,故而不曾禀报。”
秦华闻言。默然半晌。长叹道:“虽是如此。然人间皇者失其人。非领袖之主。三界战火连绵。百姓怎能得安?”
六耳猕猴沉默片刻。嘀咕道:“嬴政为恶。自有人阐两教并天庭处置。我截教本是战败之身。何必为他等作马前卒?这些话师傅常挂在嘴边。怎么转眼就忘了!”
秦华闻言哑然。思忖片刻。道:“我自有定计。总不会白白出力就是。”当下对敖春道:“你去回复昊天玉帝。就说十二都天神煞阵非比寻常。贫道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容我先徐徐思量。”
敖春领命。驾云往天庭去了。六耳猕猴看了看秦华脸色。道:“当年师父为妖族知情司少监。也曾命我等下大力气打探过十二都天神煞阵地详细。此阵浑然一体。根本全无破绽。否则又怎能霸绝当时!今师傅欲揽下此事。岂不是自找麻烦!”
秦华笑道:“此阵虽强。奈何嬴政不过刚刚修得大巫之身。虽偶然得了远古巫族传承。然而其修行之法太过血腥逆天。至令万民生怨。终是根基不稳。十二金人虽强。终不过是死物。岂能与当年地十二祖巫相比?不过。当年巫妖大战。巫族众人所用法宝。大多被刑天等收归祖巫殿。以致隐没不闻。这十二金人虽不是什么灵宝之类。用之布阵。倒是勉强合用。”
六耳猕猴笑道:“原来师傅是看中了人家地法宝啊!不过嬴政虽恶。却并未惹到我截教头上。况其终究乃是人皇。杀之不详!”
秦华笑道:“谁说我要杀他了?”当下秦华自飞身入人间界,来到李靖所统领兵马之前。王魔等见秦华到来,连忙稽见礼。李靖哪吒等人对视一眼,皆依天庭军礼相见,秦华也不以为意。只淡淡地道:“贫道得昊天玉帝延请,特来破嬴政所立之十二都天神煞阵,你等只管随后兵便是。”
当下秦华驾一朵祥云晃悠悠来到地宫之前,见一应星辰山川布局,果然像是当年十二都天神煞阵的阵图。当下显出顶上庆云,垂下道道金光护住全身,径自进了大阵。
嬴政在阵中见有人进来,当下运转大阵,十二金人各站定方位,往来冲突,金光闪耀,个个力摇星辰,气吞山河,果然威力绝伦。秦华见状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道:“此物至随我,尚未建功,今日正好开张。”
当下手持聚宝盆,盆口向外,放出五色神光连刷,不片刻便将十二金人俱都刷进神光中去了。
嬴政见状大惊,拔腿便跑。秦华也不追赶,抬手使了个移山之术将整座地宫俱都移往流波山去了。又顺手一声雷,震动山川,沙石俱下,将地上的大坑掩埋,复又成了一座土丘。秦华见破了阵法,也不去管嬴政,径自走了。
且说李靖等在云端见秦华孤身入了大阵,不到片刻便将阵法破了,俱都相顾骇然。当下见秦华径自去了,嬴政孤身逃逸,于是挥军追赶。那嬴政亦是大巫之身,虽是取巧修成,根基不稳,但终究战力非凡。只见嬴政手持宝剑挥砍,将一众天兵俱如砍瓜切菜一般,当下杀出一条血路,走还王宫。将一众文武大臣俱都召集起来,围侍在自己身旁。
李靖等见状,恐误伤大臣,投鼠忌器,只得罢手不攻,暗暗将天罗地网布置在王宫周围。嬴政微有察觉,当下下令出巡,于是文武百官俱都随嬴政巡视天下,不得稍离片刻。李靖等无奈,只得回报玉帝,玉帝闻报,也觉颇为难办。当下只得命李靖等严密监视,若嬴政未有出格举动,便不予理会。
且说秦华得了十二金人并地宫,当下与六耳猕猴观看大阵,直到完全吃透了,这才将十二金人之中圈禁的一众厉鬼冤魂全部放出,作法复其本性,令其自往地府投胎转世,一众鬼魂俱都去了。至此,十二金人威力大减。秦华乃手提金人,径往常羊山来见刑天大巫。
刑天见秦华到来,道:“你来又有何事?”
秦华将十二金人往刑天身前一摔,道:“你巫族中人做得好事!”
刑天看了看金人,惑道:“这地确是我巫族法宝。但自古及今,未闻有哪个族人炼制了这十二金人的。你从何处得来?”
秦华笑道:“倒要恭喜你巫族又添了一名大巫了!”遂将嬴政之事告知,因道:“今嬴政所为,已然惹怒了昊天玉帝。况大巫不死之身,嬴政若不能被收复,岂不是永作人皇?此终将为天道不容!你巫族好不容易出个大巫,故而我来相告于你,免得白白牺牲。”
岂知刑天闻言大笑道:“壮哉,此子!就令昊天亲来,又有何能为。正好可以试试我这斧头之威,以报当日之仇。”
秦华闻言愕然,见刑天逸兴遄飞,顾盼之间颇有得意之色,不由笑道:“嬴政抗拒天威,摧折玉帝,于刑天大巫而言固然是大快于心,然对嬴政而言,却是凶险异常。我观那嬴政虽勉强修成大巫金身,但根基甚是不稳。现他有文武群臣并大秦国运相护,固然无事。但他如此恣意妄为,大秦国运恐怕也挥霍不了多久,十数年间,必然败亡,远远不能与当年的禹夏王朝相比类了。”
刑天这才正色收声,道:“那什么国运、人皇的,不要也罢!人族现今受四方瞩目,我巫族也不靠这个立身存世。但此子既为大巫,在三界之中大扬我巫族威名,更加折辱玉帝,大得我心,我却不能眼看着他受人欺负。”说着似笑非笑地扫了秦华一眼,讥笑道,“你既先破了他阵法,又来提醒我去救他,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做个哪方都不得罪的烂好人么!一向胆大妄为的秦少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慎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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