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青拿着赵高的简历坐在椅子上,赵高就坐在她的对面,这对名义上的夫妻眼下看起来就像是正在面试的面试官和职员。
“S大毕业,城市规划管理专业,本科?”
“没错!”
“稍微低了点,不过眼下没有补救的办法,这条就暂时算了。你父母的情况呢?对了,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父母均已不在,他们也早就离婚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并遭遇不测,我从小和祖父生活,祖父去世后就自己生活,对他们印象不深,呃,可以说基本没有。”
“哦,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继续!”
“工作单位?”
“C市城市照明管理中心,我的人事关系在那,普通科员。”
“这个稍微低了点,嗯,有办法,我给你设一个岗,就我的特别行政助理好了,这个位置好,不高不低别人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会结婚。”
“随便你,不过设岗后我可是要工资的!”
“钱疯子,要工资可以,你得来工作,我公司可不养闲人,废话少说,我们继续。”
“停!”看着周慕青一项一项还要核对很久的样子,赵高连忙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说道,“周大小姐,我记得有关我的资料,你想必做过很仔细的调查吧?还有必要这样一一核对么?”
周慕青闻言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说道:“话是没错,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所以只好找你本人亲自核对下喽,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也就不问了。”
“我就是一正正常常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赵高听周慕青这么说,反倒起了一丝疑虑,如果连接触不是很多,又不是很了解的周慕青都觉得有不正常的地方,那么隐藏自己这点上,自己可以说是做的相当失败。如果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恐怕暴露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更可怕的是,赵高现在还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不行的话,茅山道术还是先学习起来得了。”他心中暗暗想道,不过那几本都被卖了,现在就算想学也没什么存货。
“就是因为正常,所以才不对!”周慕青随手把文件团成一团,扔在了桌子上,又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朝门外走去。赵高赶紧跟了上去,只听周慕青继续嘟囔道,“如果是正常的普通人,遇上这种好事,恐怕连做梦都会笑醒吧?可你不觉得不管你做什么,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吗?”
赵高立即冤枉似的叫了起来:“一样水养百样人,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好不好?”等他拉开车门,很自然的坐上副驾驶座,接着说道,“况且,我心里现在正乐开了花,我会告诉你么?”
“才不信!”周慕青用鼻子冷哼了一声,发动了车子,这辆并不以性能见长的雷克萨斯立即从别墅的车库中飞驰了出去。
两个年轻人谁也没有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几乎一直盯着车中的两人,等到车子一出别墅,浓重的血色弥漫下的眼珠里几乎有了难以掩饰的狂喜,它低低的嘶吼了一声,立即四脚着地的向着车子追了上去,速度竟不比全力奔驰的汽车慢上多少。
广陵,也就是现在的扬州,离C市并不远,上高速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周慕青的车子一路飞驰,可是那条血色的影子虽然已经离得很远,却几乎笔直地追踪了过来,哪怕是过了一条长江,血影也仅仅是停下来疑惑地用鼻子闻了闻,便继续飞快地继续追了上去。
而周慕青和赵高,正因为一种古怪的气氛,几句毫无营养的话说过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好在这种尴尬的时机并不长,没过多久,周慕青已经把车子驶离了高速,向着扬州城边的一角开去。转了几个特殊的弯道之后,周慕青把车子停了下来,自然有人接过了钥匙去停车,而周慕青拉着赵高,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家族聚会的地方是一处名声不扬的古老园林,走过一条长长的弄堂,再跨过两座独立的小桥,便是一座周氏宗族的牌坊,左边刻着“白云朝顶下”,右边刻着“甘露洒须弥”,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石刻大字,只有在中间的“江南有数人家”四个字的横批上,略略能看出一些古时的气势。
过了牌坊,便开始有人了。
周慕青挽住赵高的胳膊,很自然地沿着中间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向前走去,而遇到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自动地在路边停下,对着两人微微躬下身子,等两人走过一段距离,才再做各种各的事儿去。
如果再仔细的看,就会发现这些人都绝不会走到中间那条小道上,就好像这条小道是一个禁区,专门为周慕青一人设计的一样。
赵高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心里面的震惊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了。虽然从周慕青这么点儿年纪就主持一个大公司可以看出她家世的不凡,可也实在没有想到谱居然摆得这么大!
又过了一道门,这里的人却可以低头窃窃的私语了,赵高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刚想对周慕青说些什么,只是周慕青像是发现了他的意图,挽着他的胳膊的手微微一紧,赵高立即反应过来,重新抬起来头。
顷刻间,一阵笑声从侧面的一个小院子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位脸色苍白,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厌烦气的青年从圆形的拱门中探出了身子,斜斜地看了一眼赵高,就对着周慕青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妹妹回来了,怪不得今天的太阳这么圆呢!”
周慕青冷冷地转过了头,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脚下,淡淡地说道:“我回不回来,太阳也不会变得圆或者更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如果你继续踩在那里,恐怕即使过了这个月,还是出不了这个院子!”
年轻男子一噎,笑声也就立即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脚从中间的小路上收了回去,重重地落到了边上的青石板上。鼻子里也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便往回走去。
过了片刻,仿佛想起了什么,笑容又回到了脸上,重新从拱门中探出了身子:“我倒是忘记了,三妹妹你可仔细踩好了,这次回来,怕是你最后一次走这条道了吧?以后该谁走着,可还不一定呢!”
撂下了这句狠话,才一转身,彻底缩回了院子。
有了这点儿小插曲,周慕青又带着赵高走了几分钟,终于绕了个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露天的大厅。
在大厅中默然无声等了许久之后,才有人前引,带着周慕青和赵高走向后面偏室的耳房之中。
说是耳房,其实地方并不小,赵高抬头看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独自做在最上手的一张金丝楠木大靠椅上,他左边的另一张大靠椅,则空在了那里。
在他的下手,则安置了六张三对椅子,样式都比他那张小上一号,却也都是海南黄花梨所制,上面的鬼脸云纹显得古朴自然。而老者下手的第一张座位,却是坐的看起来最年轻的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眉眼皆阔,笔直的鼻梁仿佛刀刻上去的一般,显得坚毅有力,在此之上,则是鹰视狼顾的双目,虽然只是自视前方,却好像整个大厅都在他的视线之下,无论站在哪个角落仿佛都要经过他的审视。他的旁边则是一位低首垂目的中年女子,手握一串佛珠,嘴唇不断翻动却无只言片语传出,神色也颇为平静。
周慕青拉着赵高,远远地跪了下来,行了三个礼之后,才抬起头,恭声道:“爷爷大安!”
接着对着那中年男子行了一礼,道:“父亲大人大安!”等这两位稍稍地点头示意,便站了起来,再次分别对着那中年女子和另外两对夫妇说道:“岚姨安!大伯父安!大伯母安!二伯父安!二伯母安!”
等到这些礼一一行过,才拉着赵高,在最下首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这一套礼行下来,差点让赵高觉得自己回到了古代,幸好刚刚进屋前看了这么多,心理总算有点准备,只好特别别扭地草草行了几个礼,算了蒙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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