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没敢在外耽搁太久,依依不舍的和萧望告别,两人再三相互叮咛,各自珍重。萧望驾了马车将慕云送回到景王府附近,赵友良早安排了王府的马车,送慕云回府。
知道慕云去了景王府,秦陈氏等慕云回来就把她叫了过去。
秦陈氏最近憔悴了许多,皮肤蜡黄,暗淡无光,眼眶深陷,眼角爬满皱纹,脸颊也凹了进去,显得颧骨特别高,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四姐儿,你去看景王,景王……可曾说了什么?”秦陈氏笑容温婉,语气温和。
慕云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景王对你可还客气?”秦陈氏又问。
“景王待小姐很好啊和小姐一起种花来着。”水容笑嘻嘻的说道,反正夫人又不可能去景王府问,随她怎么瞎掰都没关系。
“哦……”秦陈氏的神有些失望又有些困惑的样子,怔怔出神。
陈氏的失望,慕云多少能理解一点,陈氏是希望她能向景王求求,给爹说几句好话吧景王也正是有着这层顾虑,所以让赵大哥来传话都得遮着掩着,她自然不会让景王为难,况且,秦府落到今的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夫人……夫人……”周妈看夫人走神了,轻声唤她。
秦陈氏回过神来,懒懒的叹了口气,神倦怠:“没别的事了,四姐儿先回吧”
慕云起告辞,走到外间,还未出门,就听见里面周妈小声的说:“景王的心思真个难以琢磨,明明喜欢四小姐,却又拒绝了老爷的好意,难道说他是怕累及自己的名声?说起来,咱老爷可真是冤,被小人算计了……”
“可不是吗老爷也是一番好意,没想到还被景王一顿训斥……”秦陈氏叹道。
慕云只觉的脑子里轰然炸响,停住了脚步,明明喜欢……老爷的好意……再回想起爹那些奇怪的话语,难道说,秦家出事后,爹和陈氏还打算将她送给景王?用来讨好景王?慕云羞愤难当,他们当她是什么?哪里需要就往哪送,先是齐家后又是景王府,难怪景王会那样小心翼翼的传话过来,这不仅是让她难堪,也是让景王难堪,爹和陈氏此举简直是自取其辱。
水容见小姐脸色惨白,紧咬着下唇,忙摇了摇小姐的手臂。
慕云面沉如水,疾步出了陈氏的房间。心绪久久不能平宁,爹和陈氏实在太过分了。
慕云回到自己厢房,慕怀在等着她。
看到慕怀,慕云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愤怒,勉强露出笑脸。
“小姐,二少爷等您好一会儿了。”丹秋笑说道。
慕怀微微一笑:“也没多久,今天过来看看大姐,顺便来和你说说话。”
慕云让水容和丹秋下去,自己和慕怀相对而坐。
“大姐还好吗?”慕云写了问到。
慕怀蹙着眉摇头:“怎么好的起来,你也知道大姐一直以来都是一帆风顺,在家她是最受爹娘疼的,嫁入齐家,姐夫又待她极好,突然遭逢巨变,她根本就想不通,接受不了。”
这样的打击就接受不了?跟她上一世相比,这样的打击根本微不足道,一个人面对逆境,如果只知道自怨自怜,沉浸在过去的幸福甜蜜,那么,这个牛角尖,只会越钻越深,最终把自己困死。慕云无语。
“对了,我想跟你说说出海的事,我和几个朋友采办了一些丝绸和茶叶,准备贩到琉球,这些货物到了那边,可以翻好几倍的价钱。”说道生意的事,慕怀的神显得期待和兴奋。
慕云提醒道:可是出海有一定的风险。
慕怀道:“这个我知道,富贵险中求嘛不过你放心,我们这次跟的商船是方家的,方家一直就是做海上生意,他家的船又大又牢固,航海经验又足,不仅琉球那边,还有爪哇,高丽,波斯等地,方家都有分号设立,跟他们出海,应该问题不大,况且这次我的下的本钱不多,权当探探路,长长见识。”
他这么说,慕云也不好再说什么,慕怀的志向从来就不是仕途,而且现在家中的形对他入仕也很不利,经商或许是条出路。
“爹和娘都知道了?”慕云写到。
“还没,我打算出发的时候再告诉他们。”慕怀道。
“什么时候出发?还有你的本钱哪里来的?”慕云又问。
“大概再过一两个月吧方家的商船要备齐充足的货物才会出海,至于本钱,我向朋友借的,我要是问爹娘去要,他们一定不同意,我只好先斩后奏了,你是家中第一个知道的,可得替我保密。”慕怀笑道。
慕云轻轻点头,写到: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第一次经商,赚多赚少的无所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慕怀道:“就是这话,我就知道家里只有你最了解我。”
慕云微微一哂,心道:家中也只有你对我最好。
“对了,有件事要拜托你,我知道娘有话叮嘱过你,所以你不能经常去看玉敏。”慕怀说着,脸红了起来:“其实这几个月,我时常借你的名义,给她送些小东西……”
慕云睁大了眼睛看他,慕怀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讪讪道:“你……你若是见了她,可别说漏了嘴。”
慕云噗嗤笑了,用力点点头,写到:我知道了,你出海以后,我会去看她的,也给她送礼物。
慕怀的神突然变得黯然,咬了咬嘴唇,说:“杨夫人上个月来京城了,想带她回济南,可能是要回去定亲了,大概十月就走。”
慕云哑然,玉敏要定亲了?那慕怀怎么办?
“如今咱家这个形,我……我和她是无望了,所以,你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思,就这样吧只要她能过的好,我也是高兴的。”慕怀黯然说道。
慕云难过的握住慕怀的手,家逢变故,也破碎了慕怀的希望,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可他一点也没表露出来,没有垂头丧气,没有怨天尤人,积极地寻找出路,真诚的祝福玉敏……慕怀变了,不再是那个任妄为的大少爷,而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你别这样啊我是说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盼着她好,我自己是做不到了,别人……”慕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着。
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嫁给别人就会幸福?那个人会像你这样关心她,护她吗?如果不能呢?慕云飞快的写着。
慕怀默然无语,颓然着:“那我又能怎样呢?”
起码要让她知道你的心意,至于她要怎么选择是她的自由,二哥,你不是说你一定会努力的吗?那么就努力一次吧告诉她,你的心意,不要让自己后悔。慕云急切着劝说他。
慕怀踟蹰着。
难道你是害怕被拒绝吗?慕云激他。
慕怀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怕给她带去困扰。”
是困扰还是欢喜,那得她说了算,你这样放手,我觉得是一种逃避。慕云认真的看着他。
慕怀沉默良久,再抬起头时,目光变的坚定,看着慕云:“好,我听你的。”
慕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送走了慕怀,慕云坐在书案前给玉敏写信,希望能见个面,写好了信,让水容送去尚书府。
到了晚上,慕云倚在榻上,手里握着哨子,回想着白天和萧望见面的点点滴滴,心中时而甜蜜,时而惆怅,想着此刻他在做什么?是否也拿着香囊在想她?明天他就要回西北大营了,虽然他都不肯告诉她,那边的形怎样,但是说起那边,他的脸上总是不由自主的显露凝重的神,他是不想她担心吧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
慕云回过神,丹秋和水容也停下了各自的活,三人屏息听了一会儿。水容说:“小姐,我出去瞧瞧。”
慕云点点头。
须臾水容回来,神色凝重,说:“锦如姐不见了,大家正到处找人。”
丹秋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
“不知道,我拉司琴问的,说是一个时辰前都还在的,晚上夫人要休息了,唤她去伺候,就找不到人了,各处门房都问了,都没见锦如出府,夫人着急的不行,命周管家和文姐带了人打着火把到处找。”水容说道。
“咱们府里的门房不牢靠的很,上回我出去,他们不也没瞧见?”丹秋嗤之以鼻。
水容小声的问:“小姐,您说锦如姐不见了,会不会被人……”水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丹秋脸色一白。
慕云思忖着,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锦如帮着陈氏做了不少恶事,起码给七弟下药就有她的份,这会儿人不见了,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被陈氏灭口,二是被那个人藏起来了,第三种可能就是锦如自己害怕了,跑了。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也不知陈氏是真紧张还是装装样子。
慕云打着手语对水容说:你去留意下陶姨娘那边的动静,小心点,别让人起疑。
“水容明白。”水容点点头,转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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