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了心头一桩大事,沈氏心情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一大堆烦心事要面对,但是,最最难的一关总算是过了,往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跟两位叔公商定下给四堂叔家的仪资,沈氏命俞妈速速准备妥了,今日就给四堂叔家送过去,又让陶妈妈去把西边的陶然居收拾出来给大少爷住,再挑几个稳妥的丫鬟小厮伺候。陶妈妈领命去了,俞妈踟蹰着,把小姐要了一千两银票的事告诉了夫人。
沈氏大吃一惊:“小姐要这么多银票做什么?”
俞妈道:“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夫人在偏厅议事之时,小姐就在仪门等宣旨官了,想必这银子是拿去送人的,要不然,那位海公公也不会配合咱们。”
俞妈倒不是要告状,小姐要了这么多银子,这事肯定瞒不住,虽然小姐出手太大方了些,总算是有所收获,算是使在了刀刃上,也值,她先给夫人通个气,让夫人心里有个数。
沈氏默然,原来是婉儿使了银子之故,这孩子,怎不先跟她商量商量,就算要贿赂宣旨官,也该她出面,怎好叫一个女儿家去抛头露面……
“这事莫要再提起,免得让老太太知道了,又生是非。”沈氏低低地叮嘱了一声。
俞妈道:“老奴省的。”
待沈氏回到凝晖堂已经过饭点了,李慕婉估摸着时间让紫烟准备好了饭菜,见娘回来了,慕婉忙上前挽了娘的手,扶着娘坐下,体贴道:“娘,饿了吧!饭菜都准备好了,我这就让紫烟摆饭。”
沈氏拉住婉儿:“娘不饿,你先别忙,娘有话问你。”
慕婉乖乖地挨着娘坐下,昂着小脸看着娘。
沈氏凝视着婉儿纯洁无辜的眼睛,蓦然严肃了神情,开门见山地问:“你拿了银子去贿赂宣旨官了?”
慕婉一阵心虚,娘这么快就知道了,再看俞妈,俞妈干咳了两声:“老奴去传饭……”赶紧遁走。
沈氏薄责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不跟娘商量商量?你一个女儿家的跑去做这种事,叫人家怎么看你?”
慕婉扁了扁嘴,低低道:“女儿是怕娘争不过祖母和叔叔,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刚才刘管事来回话了,海公公说他会先给礼部打个招呼。”
沈氏呼吸一滞,婉儿的出发点是好的,事情也办的漂亮,只是……沈氏心中苦涩,说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迫得婉儿采取这等非常手段来帮衬,终究是心里有愧,沈氏也不忍深责婉儿,只语重心长地对婉儿说:“婉儿,女儿家最要紧的是清誉,你可曾想过,这事若是传将出去,对你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慕婉眨巴着大眼睛道:“娘,女儿是给了海公公银子,不过是在事后,算是答谢,表表心意,没得让人白帮咱们一回,之前,女儿是求了左曹侍郎景大人来着,那日景大人来吊唁时便说过,若是咱们有什么难处可以找他,女儿这才硬着头皮求了人家,没曾想景大人一口便应承下来。”
看娘的神色略有缓和,慕婉又怯怯道:“娘,这事事先没跟娘商量,是女儿的不对,女儿下次不敢了,至于那海公公……女儿以为没有人会拿了好处到处去宣扬的。”
其实,今日若不是景大人同来,慕婉是准备拿银子求海公公帮忙的,这会子也就说不出这种漂亮话了。
听慕婉这么说沈氏心里又稍稍好过些,贿赂跟答谢那可是天壤之别,一个是旁门左道,一个是礼数使然。婉儿说的也有道理,宫中的太监都是老油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嘴巴紧,应该不会乱说的,再说,以后也不可能跟他打交道了。沈氏沉吟道:“原来如此,那改日也得好好谢谢左曹大人才是。”
“嗯,景大人说,改日他再来拜访,说有些事要问问娘,是关于爹的。”慕婉琢磨着,这位景大人可能也在找那样东西,要不然,不会这么好心帮忙,现在她对任何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前世,她已经错信了一回,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在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她谁也不信。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找出大家都在找的那样东西,是什么呢?
沈氏不由心头一振,低头沉思,关于老爷的?莫不是跟老爷的死有关?
“娘,爹的书信都还在吗?”李慕婉决定从书信入手,或许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沈氏回过神来,讶然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慕婉的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略带伤感地说:“爹不在了,女儿想看看爹的信,聊以慰藉。”
沈氏也感伤起来,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摸着婉儿的头发叹息道:“都在呢!改日娘理一理,你想看就拿去看吧!”
吃过午饭,刘管家捧了一叠册子来见沈氏。
“夫人,这是明日开锣、执灵幡、提香烛、抬棺木、撒纸钱等人的名册,这是请来的吉时,除了和慕丰少爷的属相有冲破,其余人都无碍,还有,这些是封老爷、王老爷、郑老爷等人送来的帖子,明日他们会搭棚路祭……”刘管家把册子一一递交给夫人过目。
沈氏瞧这一摞册子就知道二叔撂手不管了,心中甚是无奈,有些人就是这么现实,一旦没了好处哪管你是不是兄弟。她也不想去求他们,这往后诸事都要靠自己了。
沈氏一一看了,说:“就按这册子上拟的办吧!你再吩咐厨房把明日的归棺饭备妥了,宁可多了也不能少,若是人手不够,你跟五爷去商议一下,问他们家借几个婆子过来。”
刘管事应诺,又道:“夫人,这些人的赏银要怎么给?还有宾客的回礼给多少?账房也好早早准备。”
沈氏从来没办过这种事,心里没数,略略一忖,说:“你去问问项总管,就按老太爷出殡时的礼数给吧!”
刘管事犹豫了一下,项总管什么都听二爷的,既然二爷有意为难,项总管又岂肯告知?不过夫人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罢了罢了,还是他自己厚着脸皮去求求项总管吧!便作了个揖,回道:“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李慕婉叫住刘管事,对娘说:“娘,祖父去世都快三十年了,时移世易,若按祖父的丧葬仪制给,怕是不妥,不若去问问封伯母,封老太爷前年才走的。”
沈氏恍然:“多亏了你提醒,不然可就要闹笑话了,这样吧!俞妈,你去一趟封府,请教下封夫人。”
刘管家和俞妈前脚刚走,雪雁后脚就来报,说三夫人被老太太罚跪在院子里。
沈氏略一想,便知其中缘故。
李慕婉冷冷一笑,祖母和二婶这会儿正窝火,还不得一股脑儿的把账算到三婶头上去?有三婶给娘垫背,让祖母以为是三婶从中挑拨,娘才临时改了主意,也算是给娘减轻点压力。反正三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前世之时,她老是跟二婶一个鼻孔里出气,没少为难她们母女,若不是她设计勾起了三婶争夺继子之心,让她跟二婶翻了脸,指不定这会儿她们两又要联合起来对付娘了。所以,这次算计三婶,李慕婉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两个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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