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夫人来了,锦书和纪泫歌,忙起身相迎。徐氏由方晴烟搀着入内,见锦书和泫歌垂首立于祖母身边,祖母笑意吟吟的,看起来精神不错,心下隐隐有些不快,这两人在她面前一副老实模样,讨好祖母却是有一套。
“老太太,昨儿个听碧茹说,您这肩又不适,不知今日可好些。”徐氏关切道。
“刚才锦书帮我捏了捏,竟是松快了许多。”祖母笑道。
“哦?二弟妹还有这本事,我可要向二弟妹讨教讨教,大爷近些日子忙坏了,老说腰背酸,我学了时不时的也好帮他捏捏。”方晴烟笑道。
“大嫂说笑了,锦书哪有什么本事,是碧茹姐姐帮祖母捶的,锦书不过试着捏了几下。”锦书谦逊道。
“二奶奶,碧茹都给老祖宗捶了这么些年,也没得老祖宗一句夸奖,显然碧茹做的尽是无用功了。”碧茹亲自给徐氏上了茶,刚好听见锦书说到她,便笑道。
老祖宗指着碧茹笑骂道:“你这丫头,就爱耍贫嘴。”
“祖母说是好的便一定是好的,二弟妹可不要藏私哦!”方晴烟也打趣道。
锦书脸一红:“锦书怎敢,大嫂不嫌锦书笨手笨脚就是万幸了。”
徐氏就是看锦书不顺眼,老太太夸她一句就上天了,还装腔作势拿捏上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便沉声道:“大爷若是有什么不适还是请个郎中来瞧瞧的好,别整这些没有的耽误事情。”
方晴烟忙应道:“是,今儿个便去请郎中来瞧瞧。”
徐氏点点头转了笑脸对祖母道:“老太太也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还是尽早让郎中来瞧瞧。”
祖母笑呵呵道:“都是老毛病了,瞧了这么些年,药也喝了不少,也不见有什么起色,还不如让碧茹给我捶捶来的爽快。”
“这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法子根治了才好,要不让云亭请个御医回来……”
祖母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了,纪家如今得沐圣恩,也算富贵以极,但也莫忘了前车之鉴,圣恩浩荡,虽肝脑涂地不得以报万一,又岂可恃宠而骄,让人说了闲话去。”
听老太太这么说,徐氏也就不再勉强,其实以今日纪家之势,请皇上赐御医来给祖母看看病也不是做不到的,只是老太太行事素来低调,不喜张扬,在她的思想里,要请御医来是件了不得的恩宠了。
“咦?怎么没见淑媛?”祖母这才想起淑媛没来。
徐氏笑道:“今儿个是回门的日子,我就打发他们早点回去了,许是要用过晚饭再回来。”
祖母半眯了眼道:“我倒忘了这茬,是该早些去的。”说罢看向锦书,笑道:“等宣仪忙过冬至,也让他陪你回趟富春县,总得去给岳父岳母见见礼。”
锦书怔了怔,她也知道有回门一事,只是觉得宣仪是不可能陪她去富春的,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宣仪心中未必愿意,没想到祖母会这样说,锦书心中感激,夫婿能陪妻子回门也是对妻子,对亲家的一种尊重。可是,老夫人的脸色却是暗了一暗。锦书微笑道:“到时候看宣仪有没有时间吧!他若忙就算了。”
徐氏神情缓了缓,心道:算你识相。
“好了,你们别都在我这耗着了,各自忙去吧!”祖母笑道,拿起那串伽楠佛珠。
徐氏知道老太太又要念经了,便起身告退。却听祖母道:“媳妇,你先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方晴烟等知趣,先行退下。
出了“宁寿堂”,方晴烟笑道:“我先去账房了,两场婚事办下来,许多账目都还未结清,我得去整理整理。”
锦书和纪泫歌欠身道:“大嫂辛苦了。”
目送方晴烟走远,纪泫歌道:“二嫂还要去母亲那里学规矩吗?”
锦书苦笑道:“是呢!”
纪泫歌眨了眨眼,踌躇了一下,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道:“二嫂在母亲那学规矩,千万不可让母亲抓了大错,也不必做的太好。”
锦书怔愣着看泫歌,她这是在教她如何应对老夫人吗?
纪泫歌以为锦书没听明白,红着脸低声道:“你做的再好也是没用的,每次漏一两个错处就成了,母亲的目的达到了,就不会太为难二嫂。”
想必这是纪泫歌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锦书不由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谢谢你,泫歌,我正担心着呢!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便有底了。”锦书感激道。
纪泫歌腼腆一笑:“那泫歌先告辞了。”
“好,泫歌若是闲着无事,可以来‘澄心苑’坐坐。”锦书笑道。
纪泫歌讶异道:“真的吗?”
她那意外的表情让锦书有些奇怪,都是一家人,多走动走动,很正常啊!
“当然是真的。”锦书点头。锦书后来才知道,因着老夫人不喜欢泫歌,大嫂方晴烟从不邀泫歌去她那玩耍,也不怎么和泫歌说话,所以泫歌以为锦书也会跟大嫂一样疏离她,所以,锦书邀请她,她很意外。
“二嫂,你真是个好人。”纪泫歌笑的灿烂,像六月盛开的荷,婷婷粉面玉姿容,锦书心里赞叹:泫歌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呢!
看她轻快的走远了,锦书带上映雪又去了“宁和堂”,等了一会儿,老夫人才回来,黑着一张脸。锦书心里一紧,老夫人心情不好啊!祖母留下她,会不会是说了关于王家的事?呆会儿要小心些才好。
老夫人端然上坐,沉默了半响,方开口问锦书,语声冷冷:“今日你是和泫歌一起见祖母的?”
“回老夫人,是的,锦书去的时候,泫歌已经在了候着了。”锦书定定回道。
“她可在祖母面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祖母问泫歌,苏姨娘的病好些没有,泫歌说好些了,夜里不怎么咳了。”锦书回忆了一下,省去了祖母那句王家的事就作罢的话,老夫人问的是泫歌说了什么,又没问祖母说了什么。
徐氏的目光犀利如鹰眼,盯在锦书脸上,看她神态自若,眼神沉稳不似说谎,心道:难道不是泫歌在老太太面前告的状?是老太太自个儿对王家不满意?刚才老太太的话说的还真是重,说什么,纪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出落的如花似玉的,怎可就这样许给一个独眼儿的,不知情的还以为纪家主母眼里容不得人,故意要祸害姑娘家,落人口舌,让人看笑话……心里真是气愤,老太太什么时候拿这么重的话说过她,今日却为了那个贱人生的贱丫头狠狠的将她数落了一顿。就想不明白了,那王家有什么不好?要家世有家世,要权势有权势,不就瞎了一只眼吗?宣仪都还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庶出之女呢!那贱丫头就嫁不得独眼儿的?
徐氏越想越愤懑,看着锦书就更心烦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今儿个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别忘了明儿个交一百篇《女训》来。”
呃!锦书很是意外,老夫人的心情糟糕到连为难她的心思都没有了?不管这么多,能逃过一回是一回,锦书连忙福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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