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锦书让映雪去趟太姨娘处,就说,事情已经***了。
自己径直回了“澄心苑”。纪赏仪其后跟着,唤了她好几声,锦书自是不理他。
“小姐,您回来啦!我温着饭菜的,小姐先坐会儿,我这就去拿来。”初桃道。
“不用了,你伺候二爷用吧!我累了,先躺一会儿。”锦,现在她什么也吃不下,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锦书,先吃点再去休息,不然饿着肚子也睡不安稳。”纪宣仪好言道。
锦书跟没听见似的,自己进了卧房,随手拔下珠钗和绢花,和衣躺在床上,明明已经累的不行,脑子也是空蒙蒙的,却是睡不着,只是不想理那个人便闭着眼,装作在睡觉的样子。
纪宣仪在床边呆了好一会儿,见锦书眼皮也不曾动一下,想她是真的累了,为她掖好被子,关好窗户,又让初桃添了些炭火,自己就靠在床榻的另一边看着她。
“你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锦,他这样坐在这里看她,叫她怎么休息的好。
“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不会吵你的。”纪宣仪和声道。
锦书无奈,你自己要坐就坐吧!反正她是不会理他的。
没安生多少时间,映雪回来了,在门外回到:“二奶奶,不好了。”
锦书听见这不好了三个字心里就一慌,霍然睁开眼。纪宣仪忙起来走出去,锦:“什么不好了不好了,不知道二奶奶累了一整日正歇着吗?”
映雪撇了撇,心里嘀咕.二奶奶累了一日还不是二爷你自己闹的,现在倒来说我了。
“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来。”纪宣仪道。
“是夫人和太姨娘闹起来了。”映雪回道。
“什么?”纪宣仪着实大吃一惊,母亲如何跟太姨娘闹起来?
“知道是什备缘由?”
映雪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什么缘由,我才进太姨娘院子要禀,就听见里面吵吵,外边的丫头说,大奶奶在里面,但是没法劝,老爷和大爷这一刻也不在府里,倒是有人去请三爷和三奶奶了,也说要来请二爷二奶奶,便托我来了。”
他们说的虽轻,锦书却听的真切,急忙起了来,稍整仪容,出门道:“还等什么,还不快过去瞧瞧。”
“你还是歇着吧,我去就是了。”纪宣仪阻拦道。
“先去了再说。”锦书兀自先行,这夫人和太姨娘闹起来,可是件棘手的事,帮谁都不好,哎!这都是什么日子,什么麻烦事都凑一起了。
话儿见他们要出去,忙准备了灯笼。
边走锦:“你上回去益州,结果怎样?先前你不说我也不来问,这会儿,我却必须知道事情,不然呆会儿也不好说话。”
纪宣仪怏怏道:“乔振声是见到了,可他说的和母亲的截然相反。”
“怎么说?”锦,这样的结果她是料到的。
“母亲叫他陷害姚姨娘是真的,可母亲事后派人去害乔振声也是真的。”纪宣仪郁郁道,他到现在也不敢去和母亲说,这谎言当面揭穿的尴尬,他是承受不起的。
饶是心里有准备的,亲耳听说,还是有些震惊,可人家都是将死之人,何必说谎话骗人呢?但是夫人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行至三岔路口,纪莫非和尹淑媛也从“玉灵湖”另一边赶了来,纪莫非见了纪宣仪蒙头便问道:“二哥,你可知出了何事?”
“不清楚,也才得的信。”纪宣仪道。
纪莫非又极中声道:“二哥,你那事……解决了吗?”
纪宣仪忙瞅了锦:“没事了,没事了……”
尹淑媛冷笑道:“快过年了,府里可真是热闹的紧。”
“你不是最喜欢瞧热闹的吗?这会儿可顺了你的心意。”纪莫非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哼!你也不用拿话来顶我,反正我在你眼里怎样都不是,我又不是某些人,你若看我不顺眼,只管别看,又没人求着你看。”尹淑媛白了纪莫非一眼,今天他听见她和春荃说的那些话,就老大的不痛快,这会儿终于作了,要耍威风了,谁怕谁呢?
“你也不用说话肉里生刺,也没人请你去,你嫌烦大可回去。”
纪莫非也恼了,每次都她都要牵上锦书与他吵,人后倒也罢了,此刻二哥和锦书都在,她也没遮没拦的逞口舌之快,真真是一点礼数都没了。
“好了好了,那边还闹着呢,没得劝架的自己倒先吵了起来。”
锦书淡淡的说了一句,自己先走了。
纪莫非和纪宣仪也忙走人,留个尹淑媛在那里跺脚咬牙心里咒骂,本想赌气回去,可夫人跟太姨娘吵架,毕竟是件稀罕事,不去看岂不白白错过这场好戏?莫非说的对,她就是爱看好戏,希望纪府好戏层出不穷,越来越好看才是。这样一想,便又跟了过去。
老远就看见丫鬟婆子的围在外头窃窃私语。
锦书走了过去****,“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等着分银子吗?”
众人见二奶奶和二位爷都来了,赶紧散了去。
“你倒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计算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如愿爬上了当家之位,就恨不得把我踩泥里去了,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我呸!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嚣张成这样了,别以为泫歌如今当了娘娘,你就可以一步登天了,说到破了天,你也不过是一个姨娘,我如今虽不受老爷待见,却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大康有律,妾室欺主,可送官法办,就算老爷被你的狐媚功夫迷惑了,不舍得治你,我亦可以一纸诉状告了你。”徐氏咄咄道。
“姐姐倒是去告,也好让异府的人瞧瞧,我是如何欺的主。”苏文纨定定道。
“太姨娘,你也别说的太过,泫歌小姐如今是娘娘了,这府里不还有三位爷吗?大奶奶,你倒是说句话。”薛姨妈道。
“我……夫人,太姨娘,你们都消消气,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方晴烟一次见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奶奶,你可听清了,我可有生气?可有不好好说话?夫人骂我,我可是一句难听点的话都没说吧!”苏文纨轻笑道。
“晴烟,素日是我白疼了你,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换做芷兰这么对你,怕是你早就哭天抹泪的不依不饶了,这会子说的倒轻巧,只求着自己别得现世报才好。”徐氏气不过晴烟的话,这分明就是偏向苏狐狸,见苏狐狸如今当了家,有老爷宠着,又有当娘娘的女儿撑腰,自然奉承着她了,可见当初她不喜欢晴烟是对的。
“倘若夫人和太姨娘能消气,便多骂晴烟几句也可以,晴烟原本嘴笨,说不来话,更劝不来架,更何况你们都是长辈,我一个晚辈又能说什么?只想着,你们吵了起来,几位爷和宫里的主子知道了会有多难堪。”方晴烟一番肺腑之言,她也是没辙,若不是她刚好在这里等锦书那边的消息,夫人又恰好来闹,她多不过,但凡能躲,她早就躲的远远地了。
“难堪?呵呵,我为我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就让你们难堪了吗?依你的意思,我就该一声不吭,任人欺负,这口气憋死了,好成全你们的不尴尬,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孝顺吗?”徐氏认定了方晴烟是向着苏狐狸的,自然她随便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适得其反。
方晴烟劝说不成,反被夫人着实骂了一顿,心里好不懊恼,不就是为了几两月钱的小事,至于闹成这样?而且,以为夫人自己为难太姨娘还少了?她欺负人家人家就该受着,人家短她一点就不成了?谁愿意管她的烂事,连自己的儿子都骗,死到临头还不知死,真真是让人想可怜她都可怜不来……二爷和三爷怎么还不来?府里才多大,要这么好久,害她一人在这里左右为难。
薛姨妈也在一旁着急,姐姐也是糊涂了,怎好连大奶奶一起骂?现在姐姐应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才对,示弱一下又如何,不正好凸显苏狐狸的嚣张吗?想必二爷,三爷都正往这边来,要是看到自己的母亲反将苏狐狸和大奶奶骂的狗血淋头,如此盛气凌人,岂不是违背了来此闹一场的初衷?去拉她,却是拉不住。
“你也不必说什么风凉话,你是没说一句难听的话,刀子都下在要紧处,我素知你不是个简单的人,亏得老祖宗还几次三番的跟我说,文纨是个温和性子,如今忍不住了吧!狐狸尾巴落出来了,若不是老祖宗病着,我倒要请她来看看你的真面目才好,而且谁知道云娘是不是跟你有这么关联,是不是你们联起手来害我……”徐氏又指着苏文纨骂道。
“姐姐心有不平,我了解,可这又能怪谁呢?若不是你嫉妒心重容不下姚姐姐,害她清白,又怎会有云娘寻仇一事?姐姐不思反省,反倒来怪我,真真是有意思。”苏文纨不咸不淡的回道。
“苏姨娘可别把话说满了,有句俗语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姨娘帮衬道。
苏文纨淡然一笑:“薛姨娘,要说俗语,我也回你一句‘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纪宣仪等人在门外听了一阵子,只怕她们再说下去就要胡攀胡咬起来,连忙进去,纪宣仪对两位施了礼,不轻不重的说道:“母亲,苏姨娘,都请消消气,有什么误会大家当面说清了便是了,这样吵又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越弄越拧了,而且,两个主子吵架,叫下人们平白看了笑话去,岂不有损颜面?”
毕竟是爷来了,苏文纨保持着她一贯的澹然神情道:“宣仪说的极是,我已经解释了,可惜夫人不听,一定要说我暗地里使阴刀.宣仪,莫非,你们都在,便来评个理,看看我说的是否在理。”
徐氏见自己的儿子来了,顿时心里有了底气,料想自己的儿子肯定是帮着自己的,便对苏文纨道:“你倒是说说,可别歪曲了事实说。”
方晴烟一见大****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走到锦书身边,低声抱们怎来的这么迟,我都快顶不住了。”
锦:“才回来呢!都没喘口气就赶过来了,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尹淑媛稍迟进门,见锦书和方耳烟正在咬耳朵,心里又一阵不高兴,翻了个白眼,离她们远远地站着。
“事情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今年府里是多事之秋,这个病那个病的,花费也不少,加上泫歌入了宫,光靠宫里的那点月俸是远远不够的,府里补贴不少,再加上今年赣州水患严重,佃户们自己度日都困难,哪有什么多余的钱粮交租.咱们京郊的山庄、农庄也不景气,所以,再说年光将近,又是一大笔花销,这是一点也不能省的,总之,今年是入不敷出,咱们又不知道明年的景况如何,所以,我思忖着,要开源节流,府里的日常开支,能省的就省,能节约的就节约,下人们一年到头辛苦,月俸原就只够生计的,就不从她们身上克扣,但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一概用度都已是公里出,就算做新衣的绸缎公里也会分配,所以,我就想着,就从我自己做起,这每月四十两的用度减为二十两,各位奶奶原是三十两,也酌减为二十两,大家一视同仁的,薛姨妈虽说是寄住在府里,但咱们也从没那她们当外人看,每月薛姨妈是按夫人的规格给月俸,冷姑娘是按奶奶们的规格给月俸,这一个月便是七十两,如今,我想着她们是难些,便只减了她们二十两银子,今天是俸的日子,本来我是要亲自去向薛姨妈解释的,可巧府里又出了些事情,一忙忘了,薛姨妈要来问个理也是应当的,我也解释了,可夫人偏要说,是我在危难她,如今她不当家了,就刁难薛姨妈,这是故意变相要赶薛姨妈走,天地良心,我可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事情就是这样了,两位爷和三位奶奶倒是斟酌斟酌,倘若你们也认为我这么做是不对的,我这便改了规矩。”
纪宣仪和纪莫非相视一望,就苏姨娘这番话,还真挑不出毛病来,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这么大个一个家一日要多少用度,要算起来是非常可观的,如今年景不好,苏姨娘未雨绸缪也是对的,没得去克扣下人们的工钱,主子们能省就省,也是应该的。如果一定要说苏姨娘有什么错,就是没有事先跟夫人,薛姨妈沟通一下,但这也只能说是疏忽,如今她当家,她完全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呵!我以为是多大点事?不就几两银子的小事么?扣就扣了,薛姨妈若是不够用,我那份你拿去。”尹淑媛轻巧的说道,本来嘛,为这么几个小钱也能吵成这样,真是丢脸死了。
莫非低喝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尹淑媛目光一凛就想要作,不过,这么多人在这,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徐氏听了淑媛的话,那叫一个气,这个也是白疼了的,什么叫嫌钱少?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面子的问题,是一口气的问题。不过现在不想跟她理论,她的目标是要对付苏狐狸,但见两个儿子犹豫着不说话,生怕他们已经被苏狐狸说动了,忙道:“你们莫要听她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像她为了纪家多么呕心沥血,大公无私似的,前些年纪家在我手里,存起多少银子,你们可以去查查账目,就算纪家那些产业断收三年,都足够开销的,需要克扣大家的月钱?这一年省下来的,还不够上“归云寺”捐一个小梁的,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还不是想借机为难薛姨妈,赶她们母女两走人……”
“谁笑话?谁敢笑话?”老爷纪云亭黑沉着脸走了进来,喝道,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徐氏和薛姨妈,森冷的,叫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锦:夫人这回又要吃亏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能吸取教训呢?说一千,道一万,就算苏太姨娘是借机要为难薛姨妈,可人家占着大道理,要扣大家都扣,你还算扣少了的,你怎么说,说不响啊!只能是忍着,再说,薛姨妈母女两吃住皆是府里的开销,就算不给她们月钱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偏老爷又回来了,话一出口就冲着夫人来,哎……
见老爷回来,徐氏整个人立即焉了下去,自从云娘和盘托出当年的事,她一直怕见老爷,毕竟姚真是老爷最喜欢的女人,真正喜欢的女人,后来纳的这个苏狐狸也是因为与姚真有几分神似,所以老爷就宠着她。
纪宣仪和纪莫非也道不好,本来想两下劝了,大家散去了事,如今母亲的情形可不宜在父亲面前吵闹。
“你的口气倒是越来越大,似金钱如粪土了?难怪,前些年,府中存钱庄里的那些利,一年少说几千两,你一挥手就扫到娘家去了。”
纪云亭坐下来,慢悠悠的说道,立即有丫头端上茶来,苏文纨接了递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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