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智星的计划说起来很简单。他告诉教授，他要启动一辆倒行的列车，把聂成功拖进深渊。
计划分为三步：首先，要利用“隐秘之猪”改变训练数据，下调三分之一，然后由智研所出具报告，并通知媒体——古智星的训练出现事故，这是第一步——投石问路。
古智星冷笑着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时候，聂成功已经焦头烂额了。他用个人名义，以第九舰队的财产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400多亿，这种行为就是在自寻死路。如果训练出问题，投资人和军方都不会置之不理，一起给他施压，恐怕他连自杀的心都有。”
古智星阴森地一笑。“新的试验员还没来呢，他就敢得罪我，可见这个狗屁中将就是个蠢货。教授，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就需要保护了，不但是我，您也需要保护。这个问题由您来解决。”
教授木然地点了点头。
古智星的脸因为兴奋而泛起潮红，他拍着椅背，缓缓地说：“继续修改数据，制造无法解决的假象，由智研所出具报告，对外界宣布，实验濒临失败。这是第二步——推波助澜。”他嘿嘿地说：“教授，您可以设想一下，这个时候，聂成功会处于什么状态？我想，一定是生不如死吧。”
教授“嗯”了一声。“差不多。”
“接着到了第三步，很简单，告诉公众，项目彻底失败，事实证明，智元开放计划没有操作性，智研所转而支持‘纯洁法令’，退出项目。”
古智星耸了耸肩。“然后我们再给他补上最后一刀。”
“怎么补？”教授问。
“补刀的事自然有我来做。到了这一步，贾鸣人已经没有了，我们可以对外宣布，贾鸣人死了，如此，古智星就可以金蝉脱壳了。”
“结束了？”教授问。
“嗯哼。”古智星回答。
教授长叹一声。“我的男孩，你太坏了，你能告诉我，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伎俩吗？”
古智星嘿嘿一笑。“岛爷，如果您也出生在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庭，您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教授摇了摇头。“孩子，你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吗？”
“您说。”
“冷汗如雨。”
“太夸张了吧。”
“不，”教授摇摇头，“我现在只能庆幸，得罪你的人是聂成功，不是我。聂成功老谋深算，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始终都把你当成小孩子，现在看来，他小瞧你了。”
古智星憨笑一声，萌萌地说：“岛爷，您还有别的意见吗？想终结实验，这是最好的办法。一箭七八雕啊。”
大岛教授微微一笑。“我没有意见，就这么办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有一句俗语叫做‘狗急跳墙’，聂成功一旦被逼急了，一定会疯狂反扑，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大不了同归于尽。”古智星狠狠地说。他从椅子上站起，看着教授说：“岛爷，这么做的结果，您一定明白。”
“我明白。”教授说，“智研所消失，大岛朋斋身败名裂。”
“差不多吧。您豁的出去吗？”
教授想了想，点头说：“没关系，总比把魔鬼放出来要好，就这么办吧。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即刻。”古智星果断地说。
“好。”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解决安全问题，你们先去休息吧，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
离开教授的办公室，古智星和欧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欧嘉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古智星，却不进来。古智星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有点怕你了，不知道该不该像从前那样爱你。”
古智星把她拉进来，关好门，柔声说：“你知道我的心，不该这么说。”
欧嘉点点头，眼泪倏地一下流了出来。“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教授一定也没想到，否则也不会启动智元计划了。和外面的人相比，教授就是个书呆子。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支持你的决定，是真心想结束智元开放实验。”
“不，实验没有结束。”古智星信誓旦旦地说：“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实验依然在进行，只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
“你说得对，教授没有失败，我们也没有失败。”
“我们当然没有失败，我们只是想摆脱别人的控制。不管未来会去哪里，我都会坚持训练。总有一点，我会公开数据，告诉公众，智元开放实验成功了。”
“是的，一定会。”欧嘉动情地说。
古智星内心波涛翻涌，他说：“宝贝，我想训练，我现在的状态非常适合训练。”
“好，我陪你。”欧嘉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像耳机一样的微型训练装置。“有了它，你就再也不用依赖训练塔了。”
“你也应该有一个。”
“好，你送我，我就要。有了这个装置，随时随地都可以训练了。”
他们来到位于智元大厦顶层的实验室。关好门，欧嘉为古智星戴好训练装置，按下启动按钮，一面水幕状的显示屏出现在古智星面前，这既是操作台，同时也显示着数据。
“这个东西真好。”欧嘉由衷赞叹。她启动装置，把古智星的意识送入智幻空间。
古智星心中五味杂陈。进入智幻空间，所有情绪都被放大了，像个炸弹一样在心中爆开。这是情绪饱满时进入智幻空间的必然结果，他最初很不适应，可现在，他已经开始享受起这种感觉了。他深吸一口气，低目冥想，对饱满的情绪进行分类整理，把不多的快乐赋予喜之灵。除了喜之灵，之前激活的三个情绪之灵已经回归本态，可以说，他现在只拥有喜之灵，其它情绪无的放矢，他只能让其暂时飘散在智幻空间。
经历过之前的波折，他知道，情绪在智幻空间里并不会消失，只要把情绪释放在智幻空间，总有一天都能够被他找回。懂得了这个道理，他觉得自己的训练水平又进了一步。
情感得以释放，他心情平静了许多。开始打量起这个由昂贵的移动训练装呈现出来的智幻空间。和从前相比，现在的智幻空间更加清澈了，那种感觉，就像在旧时代换了一个高分辨率的相机。
“这个东西真好。”他也如欧嘉那样赞美起了移动训练装置。
他像个悠闲的隐士一样在智幻空间里到处转了转，然后才回到现实。欧嘉正趴在椅子背上打盹，他回来时弄出来的响声把欧嘉吵醒了，女孩揉了揉眼睛，笑着问：“这么快？”
古智星收起移动训练装置，把训练经过对欧嘉讲了一遍过。听到他把情绪释放在智幻空间，欧嘉摇了摇头。
“怎么？我这么做不对吗？”古智星问。
“不知道，我没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因为没有先例。不过我想，既然是随机流，随意一些也不见得就是坏事。经历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用传统训练法则评估你的训练。”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古智星说。
结束智元训练，欧嘉开始教授他御器的方法、技巧和应对法则，由于基础能量没有突破二智元，他还不能御器，学习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仅是理论，欧嘉就足足讲了一个下午，她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些她认为不好理解的概念，不可谓不尽力，可古智星却听得一知半解。对此，欧嘉表现得像个幼稚园的保育老师，她让他不要着急，等到可以御器的时候，诸多疑问自然会迎刃而解。
天黑了，他们回到宿舍，准备洗漱一下然后去餐厅吃晚饭，正要出门，管理员敲门进来，告诉欧嘉，住在她房间的女孩闹了一下午了，想见欧嘉。
住在欧嘉房间的是安娜。他们顾不上吃饭，赶紧过去。走到门口，欧嘉犹豫了一下，说：“你去吧，我不进去了。”屋里，安娜正在嚎啕大哭，见到古智星，她哭得更激烈了，一边哭，一边偷瞟着古智星，窥视他的反应。
古智星没什么耐心，抓起枕头扔了过去，没好声地说：“闭嘴，你哭什么？”
“他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安娜如泼妇般嚎叫着。
“那你就去死吧。”古智星恶狠狠地说。对安娜，他可半点耐心也没有。和嬴太太的眼泪相比，安娜的哭声永远是表演。
安娜不哭了，楚楚可怜地看着古智星。
古智星摇了摇头。“我走了，你老实待着吧，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安娜哇一声，又哭了起来。“古智星，你不能这样对我。
古智星走到安娜面前，替她擦了擦眼泪，突然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来，质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对你？你告诉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安娜哭着说。
“为什么？”
“因为嬴太太，你可怜他，认为是我抢走了嬴先生，是不是？”
“是啊。”
“你被她骗了，那个女人是坏人。”
“是吗？嬴太太是坏人，那你是好人了？”
“我当然是好人。”安娜抱起枕头，用枕头擦了擦眼泪。“那个女人是世上最阴险的女人，一定是她勾结聂家害了嬴先生，一定是。”
“闭嘴吧。”古智星生气地吼道。
安娜突然抓住古智星的手，央求道：“求求你，把我送走吧，让我离开阿波罗市，我不想死在这里，嬴太太不会放过我的，求求你，帮帮我。”
“你已经疯了，好好吃药吧。”古智星瞪了安娜一眼，便要离开。
安娜把枕头扔向古智星。“你这个傻瓜，你被嬴太太蒙蔽了，她是坏人，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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