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人偏遇尴尬事,是非身无事惹是非,真是巧了,刚好有一个人打茅厕里面出来,小龙那口痰恰恰正吐在他脸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疯癫般挥起袖子擦拭着脸面。小龙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人正是叶氏家族的叶扬帆。
“误会,误会,喝水漱口来着,,,,,,”叶传奇满面谄笑着解释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跑。“混账,老子活剐了你。”暴喝声中,叶扬帆跃起飞腿踹在他背心上,他一头撞在身后的嘎子和乖乖身上,三个人登时滚翻在地。乖乖额头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而下,痛得他呜呜哭了起来。叶扬帆面目狰狞地扑上来,有如狂风骤雨般乱踢乱踹,小龙只能弓身抱头护着全身要害苦苦支撑。嘎子上前拉架,被叶扬帆反手一肘打倒在地。嘎子火了,弹身而起抱住了叶扬帆的腰,叶扬帆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小龙得到喘息机会,抬脚使了招兔子蹬鹰,正中叶扬帆裆下,痛得他惨叫一声,弯腰趴伏在地上。小龙正待运起轻功逃之夭夭的时候,“孽障!”只听见一声怒喝,一个球状物宛若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一脚将他踢成球状物滚出了三丈开外。
赵光腚气如斗牛,站立当场,痛不欲生地训斥道,“孽障!孽障!竟敢殴打尊贵的客人,反了,反了。”
叶万钧随后而至,他脸色阴沉,重重咳嗽了一声,冷冷道,“怎么回事?”
赵光腚慌忙上前帮着叶扬帆揉了揉,然后郑重其事地运起神功为其疗伤。
“混账,老子我,,,,,,我,,,,,,哇哇,,,,,,”叶扬帆自幼锦衣玉食,生性洁癖,平常同下等人说话都要捏着鼻子,扇扇风儿。今天肚子有些不好受,他下了马车就急忙来茅厕屈蹲一下,本来就一直在反胃,未料到又被乞丐唾了一脸,这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还要恐怖,他脸色一变,当下俯下身子呕吐不止。
小龙一手捂着脸蛋子,一手揉着腰眼,所幸打小挨揍皮实,并没有受伤。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连滚带爬过去抱起乖乖,顺手把乖乖抹成了大花脸,愤愤喊道,“舵主,你看他把乖乖打的,这么小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打坏可咋办?”
乖乖倒也机灵,马上撕破喉咙大哭起来。嘎子惊慌地喊叫,“快去叫赛扁鹊,,,,,,乖乖不行了,快去喊李老夫子,,,,,,”
丐帮帮众有如赶集般聚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形,顿时有如牲口炸了圈,纷纷指着叶扬帆骂娘,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跟你拼了。”一位儒家打扮的老叟,须发雪白,满面沟壑,颤歪歪地跑过来,弓身低头使出铁头功向叶扬帆撞去,有帮众急忙将他揽腰抱住了。
“诸位,诸位不要冲动,尊贵的客人怎么会打小孩子呢?不过是做游戏一时失手罢了。哈哈!咱们丐帮上下六千年,历史悠久,素来好客,尊贵的客人来了,我们应该奉上鲜花和美酒,绝不是拳脚和刀枪,,,,,,”丐帮朝天城分舵舵主赵光腚少怀大志,年轻时曾慕名前往嵩山,向当世那位与时俱进以物质生活为信仰,将佛门多元商业化经营,号称银僧的少林方丈潜心受教十余载,终成大器。成为一名杰出生意人的第一要素是长有一条好口条,它不仅要像挑夫的脚丫子一般不知疲倦,还要能颠倒黑白,将歪理弘扬为福音传播,打开信徒们的心扉和洗脑。不愧为盖世大才,赵光腚侃侃而谈了一个时辰,终于将原本打算不依不饶的叶万钧说得脸色惨白,险些夺路而逃,将原本义愤填膺的丐帮帮众们说得满面喜庆,仿佛过大年一般,这才作罢。
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丐帮驻地,他长得相貌英俊,举止潇洒,始终笑吟吟地站着一旁,仿佛炎日里的一掬清泉清爽恰意,直到此时方长笑一声,“哈哈!赵舵主,你们丐帮好热闹啊!是不是正在分发红利?可不能少得了兄弟一杯水酒,哈哈!”
看到对方,赵光腚哈哈大笑道,“哈哈!原来是叶兄大驾光临,来来,我给你介绍两位大人物。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叶万钧叶老哥,这位是叶扬帆叶小兄弟,哈哈!这位是九州商行的东家叶朝阳,都是朝天城有名的人物。哈哈!请,请诸位去会客厅详谈。”
“慕名已久却一直无缘相识,今日得见绝不会放过结交叶大哥的机会,晚上小弟做东,诸位一定要赏光共饮两杯。”“好说,好说,难怪人们都说叶东家豪爽仗义,人中之龙,啧啧,果然所言非虚。”,,,,,,自古权贵相交,皆有如苍蝇和臭鸡蛋般和谐,叶万钧和叶朝阳二人满面喜气,执手互诉着衷肠。赵光腚使了招霸王举鼎抱起依旧呕吐不止的叶扬帆前头带路,恭领二人离去了。
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苦笑道,“龙哥,小弟服了,你随便吐口痰就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一位豹头环眼的大汉“嘡啷!”拔出佩刀,驴叫般大喊,“谁吐痰了?谁吐痰了?老子要劈了他。”
“孙二愣子。”嘎子吐吐舌头,轻声道。
小龙捂着肿胀的脸蛋子,肚子里不停地骂娘。
丐帮赤脚医生赛扁鹊将乖乖的伤口包扎好,不仅分文不收,还慈爱地塞给两个果子。乖乖咬了一口果子,两只眼睛开心地笼成了一道缝儿,他把另一个果子递给李老夫子,李老夫子不吃,他就往李老夫子嘴里塞,高兴得李老夫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当下病痛全消了。
嘎子的房间干净整洁,摆放着六张床铺,被褥叠放整齐,床单洁净平展,临近窗口的案几上摆了两盆兰花,暗香涌动,清新雅致。小龙站在门口,探脑袋看了看,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嘎子嬉笑着将他推了进去。把一张床上的被褥收拾到一旁,嘎子道,“龙哥,你先在这张床上住着,等正式加入丐帮了,再作安排。对了,帮内有人做二手被褥的生意,价格很便宜,还可以先赊账,你要不要?”
“这就是传说中的床铺?舒服!”小龙像滩烂泥般躺到床板上,发至肺腑地呻吟了一声,“现在又不冷,将就将就就行了。”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二人明显亲近了不少,嘎子坐在小龙身旁,二人信口闲聊了起来。小龙打问叶朝阳的情况,嘎子竖起大拇哥说,“叶东家乃朝天城第一美男子,你看他长得多帅。”
“他是不是很有钱?”小龙问道。对于他这类终日挣扎于饥饿边缘的人们来说,除了适时的生理需要,容貌向来等同于手纸般无足轻重,“那当然,要是个穷鬼,我师父才没工夫搭理他呢。”嘎子介绍说,叶朝阳同他师父英雄相惜,互为知己,乃丐帮的常客。他本是叶氏家族已经破落的远亲旁支,自幼家境贫寒,成年后即离开朝天城四海闯荡,未出十年就挣下了万贯家私。八年前他衣锦还乡,很快就在朝天城闯下了仗义疏财,广交天下的名声。
小龙对叶朝阳羡慕不已,认为大丈夫本该如此自强自立,大富大贵。至于赵光腚,小人的天性是吃个甜枣亲爹大爱无疆,挨一巴掌仇人不共戴天,因此刚才萌生的奇思妙想已经抛到爪洼国里去了,他捂着肿胀的脸颊,恨恨道,“屁,就你师父那熊样,站直了还没有人家脚后跟高呢,,,,,,”
猛地,嘎子仓皇起身,颤声道,“师父,您,,,,,,您来了,,,,,,”
小龙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跟头滚到了床下。
眼珠子瞪得滴溜圆,赵光腚咆哮道,“混账,刚来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知不知道丐帮二十万弟兄全靠着人家混饭吃?得罪了人家,把你千刀万剐了都弥补不了丐帮的损失?本舵把话和你挑明了,对于你这样的害群之马,本舵自有办法整治得你恨不得爬回娘肚子里去,你明白不明白?”
小龙被这番连珠炮炸得昏头转向,宛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不已。
气儿消了些,脸色缓了缓,赵光腚接着道,“当然,你刚来丐帮还不懂规矩,以前的野性也未除,做出这种事儿倒也情有可原,年轻人犯了错不怕,关键是要知错能改。唉!我们老一辈终究会老的,丐帮的未来终究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所以千万记住,以后一定要规规矩矩做人,一心一意为丐帮办事,不要让本舵主失望,,,,,,对了,你教训了叶扬帆那个混账东西一顿,虽然过于鲁莽,但是大快人心,本舵也十分欣慰。不过诸事皆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本舵只得忍辱将五百两银票摔在他脸上,算是把此事摆平了。你放心,对于本帮弟子,丐帮自然不能让你吃亏,,,,,,嗯,这样吧,五五分担,帮派帮你分担一半儿,每家二百五十两,想来十分公道。帮派先帮你垫付着,将来逐月从你月俸中扣除,直到扣完为止,,,,,,”
“啊?”小龙猛地抬起脑袋,不过随即被赵光腚两道凌厉的目光压制住又低了下去。
赵光腚脸上变幻出慈祥的神色,接着说道,“年轻人以前吃过不少苦吧?唉!可怜的孩子,不过不幸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就在丐帮等着发财享福吧。嘎子,这两天你多照照顾顾他,年轻人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的饱吃的好。唉!忙啊!忙啊!西城墙的修缮加固工程,还有横川大街路面铺设工程马上就要开工了,需要咱们丐帮出动上万名人工,你就去那里好好锻炼锻炼,,,,,,”
,,,,,,赵光腚终于背着手踱步而去,小龙一把揪住嘎子脖领子,恶狠狠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嘎子陪着笑脸道,“龙哥,消消气儿,我师父管理朝天城分舵二十万之众,这么多张嘴也不容易,是不?总的来说,他对咱们丐帮弟子还是呵护有加的。”
“呵护有加个屁!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龙哥,我师父这几年来对分舵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可谓开天辟地,震铄古今。他老人家组织帮众团结一心,全面出击,大到建筑业,劳工业,赏金猎人行业,小到看家护院,发传单,送报纸,收拾家,当奶妈,只要有需要,就要给办到,就是只要有银子赚,什么事儿都承揽下来干。龙哥,你不要担心,虽然丐帮弟子人数众多,但尽是些吃货,蠢货,我师父不是说丐帮的未来是咱们的吗?你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闻言,小龙浑身冷汗如雨,揪着头发痛苦地悲鸣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从前丐帮弟子个个无拘无束,逍遥快活,现在倒成了苦力,奴隶,呜呼!世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龙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世道愁苦艰辛,有多少人为了有粥果腹而疲于奔命,比如说你,必定深有体会。所以,我师父不辞劳苦领着弟子们发家致富有什么错?你知道吗?诸葛传媒曾经做过调查,说咱们分舵弟子的幸福指数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点八八,远远高于江湖上其他门派,,,,,,”
“放屁,老子不信。”
“嘿嘿,为了宣传,是破费了些银子,不过那也是蛮高的。”嘎子讪讪道。
“不行,老子现在就走,才不当什么破乞丐。”
“二百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如果你跑了,我师父必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将二十万丐帮弟子撒将出去,纵使你躲进老鼠洞里,也会被揪出来,唉!”嘎子发愁地叹了口气,猛地想到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他急忙又道,“龙哥,我师父推行的改革制度,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承包责任制,所以有能挣大钱的买卖,,,,,,”
“什么买卖?”
“赵二傻子,钱三痴子,孙四呆子,他们几百人个人把朝天城掏茅坑的活计承包了下来,据说每人每月能挣十多两银子,,,,,,不过就是浑身臭气熏天,到哪儿人们都躲着走。”
小龙痛苦地呻吟一声,仿佛失去了生机般瘫倒在床上。
“还有,李大炮,周大壮,吴大个他们上百号人,师父派他们在城外的一个采石厂给东家开山劈石打磨石料,据说也能挣十多两银子,,,,,,就是每天工作十二个时辰,一年四季见不着面。”
“还有,还有咱丐帮已经进军赏金猎人行业了,如果赶上好买卖,一趟下来挣上几十两不成问题,,,,,,就是脑袋别在裤带上太危险,前不久咱们往湘赣之地做了一笔买卖,折损了好几个弟兄,那郑大胆丢了只胳膊,王大力丢了条腿,,,,,,”
“别说了!”小龙大喊道。
嘎子愁眉苦脸呆坐了半晌,忽然笑眯眯道,“龙哥,快到晚饭钟点了,要不咱们到食堂去等着,可以先闻闻味儿,,,,,,”
果然,小龙顿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跃起,问道,“还有食堂?好啊!太好了,,,,,,不花钱吧?”
“花,,,,,,我师父主张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老子不饿。”小龙咆哮一声,又一头栽倒到床上。
嘎子犹豫着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挠挠脑袋道,“龙哥,咱们食堂味道不咋样,但价格还算便宜,一个米饼只要二个铜板,你要没钱小弟可以先帮你垫上,,,,,,那个,那个,中午你就已经欠我六个铜板了,,,,,,什么时候还都行,不急,不急,,,,,,”
小龙无力地挥挥手,“欠你的钱以后会还你的,行行好,别打扰我睡觉。”
嘎子耸耸鼻子,又道,“龙哥,洗个澡吧,这儿什么都是现成的,我们每天都洗澡,,,,,,”
“滚!”怒吼一声,小龙伸手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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