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位女士消失不见的地方几秒,帕切科侧过头来,对巴顿道:
“走吧,回基金会。”
“不去郊外了?”巴顿下意识问了一句。
帕切科噙着笑容道:
“你不是已经把瓶子送出去了吗?
“没有再去郊外的必要了。
“也许他的真实目的就是让我们将瓶子交给那位塔玛拉家族的女士,之前的都是谎言。
“当然,这都与我们无关。接下来,他们谁死谁活,都不存在无辜者,只是需要做一定的监控,预防他们之间的战斗波及普通人,而这将由警方来处理,不是基金会与‘合规部’的责任。”
弗纳尔的状态看起来不像能完成这种程度的诡计……巴顿嘀咕了一句,没再多问,转身走向了门外。
坦白地讲,返回基金会是他现在最想要的答案。
刚才追问是否还要去郊外只是他一时冲动,是他多年以来都没有克服的老毛病。
回到基金会,巴顿略有些忐忑地度过了一,在繁琐重复的日常里迎来了傍晚。
我原本觉得生活太单调,现在才发现单调的生活如此珍贵,唉,只希望之后都像下午一样,什么意外的事件都没迎…愿主庇佑……巴顿停在自家门口,伸出右手,握成拳头,轻击了下左胸。
完成祷告后,他才开门入内,摘掉帽子,脱下外套,将它们交给了迎上来的妻子。
“弗纳尔究竟怎么了?”他的妻子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巴顿一脸镇定和淡然地回答道:
“他得罪了一些人,正被追踪。警方已经接手了这件事情。
“之后,弗纳尔如果再上门拜访,你不要让他入内,事后记得派人通知警察。”
巴顿的妻子听到警方已经介入,顿时松了口气:
“好的。”
用过晚餐,和孩子玩了一会,巴顿找借口进入书房,坐到了窗户附近。
他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得到平复,从弗纳尔事件带来的恐慌中走出。
为此,巴顿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香烟,叼到了嘴里。
他没什么烟瘾,只是有的时候需要应酬,所以在家里和身上各准备了一盒卷烟。
划亮火柴,点燃香烟,巴顿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旋即后靠住椅背,看着烟气从自己口中和鼻子处一点点喷薄而出。
那淡白色的气体迅速往四周弥漫,让巴顿油然想起了从弗纳尔口鼻中蹿出的雾气。
隐约间,他嗅到镰淡的血腥味。
对巴顿来,这不是太奇怪的发现,因为弗纳尔曾经在他的书房停留过,必然有留下一些痕迹,而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巴顿之前没闻到,纯粹是由于太过紧张和慌乱,注意力都放在了弗纳尔的下落和他遗留的文字上。
当然,书房的血腥味非常淡,比不上旅馆那个房间和之前那处废墟,也是原因之一。
香烟的气体自由扩散间,巴顿的眼睛忽然眯了一下。
他有了某种不好的感觉!
瞬息之后,那些淡白的气体往一个方向收缩,带着血腥味道,组成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上半身很正常,有一个标志性的红鼻头,正是考古学家弗纳尔。
而他的下半身完全由气体缭绕而成,仿佛烟雾描绘出的怪物。
“弗,弗纳尔……”巴顿快要窒息般喊了一句。
他的声音回荡在书房内,没能穿透墙壁。
“哈哈,我已经获得了不死之躯,只要还有雾气残留,就能活过来!”那个弗纳尔大笑出声道。
比起之前,他的神情愈发癫狂,眼眸都仿佛带上镰白的色彩。
他,他刚才已经死了一次?巴顿下意识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紧接着,他强自镇定道:
“你有什么事情吗?”
话的同时,巴顿冲动地想要站起,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阴冷淡薄的雾气覆盖,失去了绝大部分知觉。
弗纳尔停止了大笑,注视着巴顿的眼睛,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道:
“你没有把那个瓶子带到郊外。”
巴顿虽然性格冲动,但也知道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忙电转起思绪,寻求好的处理方式。
几秒后,他抢在弗纳尔再次开口前,岔开了话题:
“你为什么会改信那位?
“你不是主忠实的信徒吗?”
弗纳尔沉默了一下,表情逐渐狂热:
“我看到了更加广阔,更加浩瀚的世界。
“和那比起来,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个星球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沙。
“那里有无法计数的文明,有几十万年,几百万年,乃至几千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古迹。
“这才是宇宙真正的样子!”
见自己的问题让弗纳尔有了不好的变化,巴顿闭上了嘴巴,思考起有什么不敏感又能让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他缓慢吸了口气道:
“除了祭坛,你在那处第四纪遗迹里还发现了什么?
“你对塔玛拉家族有多少了解?”
弗纳尔的眼眸灵动了少许:
“塔玛拉家族有过一次纹章的更替。
“这意味着他们遭遇了相当重大的事件。”
话间,这上半身人下半身雾的考古学家伸出右手,利用烟气,于半空勾勒出了两个符号。
第一个符号由一层荆棘、一层盾墙和一把竖直插在它们之上的长剑组成;第二个符号的主体则是一扇对开的门,门缝由那把竖直的长剑充当。
作为一名勉强称得上非着名历史学家的专业人士,巴顿瞬间联想到了那位塔玛拉家族成员的话语: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塔玛拉家族出现过分裂?”巴顿脱口而出道。
“我是这么认为的。”弗纳尔欣慰地笑了笑,接着靠近巴顿,表情狂热地道,“你的大脑比我想象得更加诱人,这对我来是最好的补充。放松一些,你的思想将和我融为一体,共同见证那一个又一个伟大的文明。”
他看起来很是虚弱,亟待恢复。
巴顿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努力地想要避开对方,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体都像冻僵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弗纳尔的脸部凑到了他的眼睛前方时,巴顿右手忽然一痛,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清醒。
他眼前的淡白雾气和怪物般的弗纳尔随之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巴顿木然低头,看见右手夹着的那根香烟已燃烧到尽头,灼伤了自己的手指。
“刚才是一场梦?可我感觉,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巴顿丢掉手中的香烟,依循灵性本能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他的目光望向了外面的街道,只见一盏盏亮起的煤气路灯下,许多行人于愈发深沉的夜色里经过,想要尽快赶回家。
他们之中,一条普通的金毛大狗普通地散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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