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远去。《
秦楚青和秦立谦一同回了府,二人这才听闻老太太先前晕倒过。
经文一事,乃是秦楚青和秦正宁兄妹俩暗暗商议好了的,并未告知秦立谦。秦立谦一早就去了族长家,商议这两日就要开始的祭祖活动。后来几位太太和*师太在内院之中,并未遇到秦立谦,故而秦立谦还不知晓此事。
秦立谦只当老太太是前几日的旧病复发,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只叮嘱了仆从好生照料着,便回了自己院子。
可秦楚青晓得今日老太太被自己和哥哥摆了一道,定然怀恨在心。先前秦正宁掩下老太太晕倒一事,恐怕更多的是不想她知道后去见老太太,生怕她再受难为。
秦楚青倒是不惧老太太,反倒有些担忧兄长。毕竟秦正宁看上去还是十分温和的。
往自己院子那边走了半晌,秦楚青终究是绕了个弯,转向老太太屋子的方向,准备看看秦正宁如今如何了。
谁知行了没多久,眼看着老太太的院子就在不远处了,一个温雅的身影转出了那个院子,迈着闲适的步子悠悠然地往这边走来。
仔细看去,不是秦正宁又是哪个?
秦正宁不经意间抬眸,瞧见秦楚青,明显地脚步一顿,继而快步行来,讶然问道:“阿青?你怎么在这儿?”
秦楚青看他带着惯有的笑意,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我过来瞧瞧。”
她虽未明说,但秦正宁怎不知妹妹的心意?
心中一片温暖,秦正宁忍不住抬手,将妹妹鬓边微乱的发理了理,“阿青莫担心,为兄自有分寸。”
秦楚青望着哥哥淡然的模样,忽地一笑,侧首问他身边跟着的大丫鬟秋灵:“老太太可曾说过什么?”
秋灵看看秦正宁,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意,心中了然。朝秦楚青端正行了个礼,直言道:“老太太让世子爷在床边侍疾。世子爷没答应。”
“哦?”
“世子爷说了,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事情太多了,他忙不过来。不过二老爷和四少爷如今正闲着,倒是正适合做此事。”
秦楚青笑道:“老太太怎么说?”
秋灵抿了抿唇,把笑容硬憋了回去,肃然说道:“老太太发了怒,砸了手里的茶盏。世子爷说老太太瞧上去精神不错,都有力气砸东西了,然后便离开了。”
秦楚青颇为惊讶。
在她记忆里,虽说老太太在府里一直横行着,但秦立谦和秦正宁都不太理会。不知为何今日秦正宁会变了态度,这般强硬。
秦正宁含笑望着她,看着妹妹眼中无法遮掩的愕然,不禁喟叹着低低笑了。
太好了。听闻这个消息后,阿青没有生气,没有责怪,反而站在他这一边。
他原先不和老太太正面对上,一是不知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父亲一再退让,不与老太太和兰姨娘过多计较;二来,也是顾及妹妹。
——阿青一向喜欢老太太和兰姨娘。若是与她们针锋相对,首先受伤难过的,便是阿青。
可是如今不同了。
阿青如今和他们一条心,他便不用再顾及那么多了。
兄妹俩既是遇到,秦楚青便不再往里行,折转回来与秦正宁一同往回走去,顺便将方才*师太到来以后的事情与他细细说了,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说完此事时,刚好到了个岔路口。
秦正宁已经长大,住在外院。两人便在岔路口道了别。
秦楚青独自往院子行去。刚走没多久,来到一个转弯处,正欲继续前行,谁料一人急急匆匆地从弯处的另一侧朝这边跑,恰巧转了弯过来。
因着对方跑得太快,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了,秦楚青忙挪动步子往旁边闪了下.身。
虽然避开了碰撞,但由于身子娇弱,秦楚青的动作比预估的慢了一霎霎,脚步腾挪地稍微迟了点。对方在她跟前落脚的时候,就踩到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脚脚侧。
好在只踩到了鞋子边,没有踩到脚上。不然这么一下子,可是够受的。
秦楚青瞅瞅黑了一块的粉色绣鞋,心疼得不行。
——这可是陈妈妈熬了两个晚上赶制出来的!
她不悦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少年,问道:“做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再一瞧他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起了疑,“你该不是又惹了什么事儿了吧?”
秦正阳看看姐姐那黑了一块的漂亮鞋子,脸刷地下红了。本就垂着的头埋得更低了,甚至都快触到胸口。
秦楚青发现此处离他院子很远,却离她的院子颇近,了然地道:“你是来找我的?进来说话罢。”
当先朝院子行去。
秦正阳忙小跑着跟了过去。却又不敢跟得过紧,生怕再踩了她的漂亮鞋子,一直维持着四五尺的距离。
半大的少年,比年长一岁的姐姐还要高上一个头,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这场景逗笑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陈妈妈端了燕窝过来,正要撩帘子进屋,一侧头瞧见这场景,笑弯了眉眼,“六少爷这是怎么了?又惹事了不成?”
秦楚青来了后,虽和老太太兰姨娘她们针锋相对,但对待底下人却是很不错。有时候也和大家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
此刻众人听了陈妈妈的话,就接了话茬,“应当是了。不然六少爷也不会急着来寻姑娘不是。”
“而且还这么顺和的模样。”
秦楚青弯了弯唇角。
陈妈妈朝四周人斥道:“好了,都少说两句。事情做完了?看一个个闲散的。赶紧把手上的事儿理好!”
诸人也就嬉笑着散了,自去做事。
秦正阳这下子不仅是脸庞,就连耳朵和脖子,也都红透。
秦楚青与他进了书房,并不急着问他怎么回事,而是先让丫鬟们端来了几碗凉汤。
秦正阳局促地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秦楚青顺手拿起一本书,指了椅子让他坐下,又道:“我要先看会儿书。你凑这时间喝几碗汤吧。”
说罢,自顾自凝神细看,不再搭理他。
秦正阳环顾四周,见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姐姐也在看书,干坐了会儿,就也捧起了凉汤饮着。
清凉的感觉顺着肚腹传遍四肢百骸,甚是舒坦。
他连喝了三碗方才停下。搁了碗后,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忙捂住嘴,小心地往姐姐那边看。不料却瞧见秦楚青正半掩着书卷淡笑地看他。
秦正阳的脸又开始发热了,不安地挪动了下。
秦楚青垂眸望向书卷,边翻着书页,边不甚在意地道:“说罢。”
秦正阳一愣,“说什么?”
“自然是你来到此处所为之事。”
“哦!那个啊。”
秦正阳顿了顿,低头望着自己指尖,“早晨我无事可做,就想出去走走,顺便买点这儿的东西带回去给姨娘。谁曾想,坐车没多久,就出了点意外。”
说到这里,嗓子有些发堵。
他轻咳了声,期期艾艾地道:“路上我的车子……撞了人。”瞥一眼秦楚青,没看这边,暗暗松了口气,“对方受了些伤,我、我赔不起他们要的银子,就把生辰时候父亲送我的那块玉牌……给他们抵医药费了。”
秦楚青平静地道:“所以?你是来问我借银子赎回玉牌呢,还是让我帮忙去探病、看看对方伤情如何?”
“都不是。”秦正阳说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来,“我是觉得有些蹊跷,又、又不敢和父亲还有兄长说,只能来找姐姐了。”
“哪儿蹊跷了?”秦楚青搁下书卷站起身来,拿过屋里挂着的干净布巾递到他手中。
秦正阳摸了摸额头,发现又出了一层汗,感激地笑笑,接过布巾使劲抹了把脸,再仔细回想了会儿。
“我刚开始看那些人就觉得眼熟,但没有多想。后来回忆了下,昨儿我们去醉仙楼的路上,差点与我的车子相撞、与我争论了好半天的,就是今日遇到的这几个人。又问过车夫撞上去的过程,车夫与我说,那些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突然冒了出来。他根本来不及勒马,只能硬拉着调转马头,就这么蹭到了其中一个,撞伤了他。”
他抬眸望向秦楚青,平日里干净坚定的眸子里此刻全是不可置信,“姐,我是不信有人会主动往车子上撞的。但是这事儿想来想去,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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