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凌嫣儿的话,霍玉鸣明显一愣,嘴唇开合不曾言语,有片刻的迟疑。【】但那之后,他被先前的情绪激得头脑发胀,再也顾不得其他,拔高了声音喊道:“你竟然说不关我的事情?我先前费心费力时常看顾着你,倒成了我多管闲事了?”
凌嫣儿哪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讷讷地道:“你哪有时常看顾着我……”
“没有?”
霍玉鸣紧跨一步逼近凌嫣儿身前,看着对面女孩儿惊慌失措的眼神,心底一软,复又退后小半步,冷哼道:“你当我次次都能及时出手相助,因何缘由?若不是时常留意着,怎能那么凑巧”
这短短两句质问,惊得凌嫣儿心里一阵慌,一阵喜。犹自故作不在意,声音略微带了点颤音地道:“那你又是为何要这般……”
“为何?”霍玉鸣眼底闪过茫然,自己急急寻了个借口说道:“自然是看在你是阿青好友的份上”
凌嫣儿满心的热情被他这一句给浇了个透心凉。简短地“哦”了一句,垂下眼帘掩去心中的失望。满心的期盼化作乌有,原先的那点儿希望不过成了镜花水月,思及此,她伤心地眼里几乎落下泪来。
她生怕自己在秦楚青的面前失态,露出难过的神情。
如果知道她这样伤心的话,阿青怕是要担心她了。可是现在的阿青要估计着腹中胎儿,断不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凌嫣儿低着头伸手推了霍玉鸣一把,自顾自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霍玉鸣担忧她的身子,看她走得那么急那么快,心里再懊恼再纠结,也放不下满腹心思,不由喊道:“哎你轻点儿今时不同往日,你倒是注意一下啊”
凌嫣儿却压根不搭理他,脚步不停地朝外行去。
秦楚青本都起了身,想要去追凌嫣儿。转念一想,身边还杵着个更合适的人呢
于是她斜斜地朝着椅背上一靠,端起桌上茶盏,闲闲地撇着茶末子,轻声叹道:“唉。嫣儿先是陪我逛了许久,后来发现我身子不适又为我请来了大夫来看诊。如今再被你这样一气……身子本就娇弱,如今,怕是要病了。”
一个“病”字震醒了霍玉鸣。
他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刚才秦楚青那番话跃入了他的脑海。
他似是明白了甚么,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楚青,“你是说说,你不适,然后大夫来给你给你”
“对。”秦楚青十分干脆十分坚定地道:“不是她。是我。”
“那那有喜的……”
秦楚青将茶盏一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挑眉嗤道:“怎么?我成亲几载,有喜也实属正常。你这个做叔叔不来恭喜我,反倒惊讶成这副模样。看上去,倒像是我这样有多么违背常伦一般。”
霍玉鸣已经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了。
秦楚青一连番说完,他猛地身子一晃,眼睛骤然回神,一拍大腿,喊道:“哎呀完了我弄错了我还以为是凌嫣儿有了……”
看着秦楚青那了然的笑意,霍玉鸣硬生生把后面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他先是给秦楚青急急道了喜,又指了门外,结结巴巴说道:“怎么办?她她她她不会要别我气死了吧?”
说着就要往外跑。
却被秦楚青一声唤给叫停了步子。
霍玉鸣一脸不解地看向秦楚青。秦楚青已经收起了笑容,认真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这样担心她为何处处留意她为何听说她被人欺负,就一定要为她出头?”
霍玉鸣一怔,脸上慢慢染起了红晕。
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对着秦楚青,他说不出口。
不过,秦楚青也没想逼他对她说出实话。
“嫣儿并非寻常的闺阁女儿。她的话,不喜欢扭捏作态那一套。许多事情,你遮遮掩掩的,反倒不如与她讲明了的好。只一点,讲清楚可以。但多余的事情,不要做。”
霍玉鸣如梦初醒,赶紧朝外跑。到了门口,骤然一停步子,急急对秦楚青抱拳一礼,随后撩了袍子大步跑走了。
秦楚青有喜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凌府。
秦立语欣喜至极,急急催促秦楚青,赶紧遣了四卫去给京城的敬王爷送信她知道,寻常的信件传递,再快也比不得霍容与的手下快。周地莫玄他们,定然有法子让消息最快地传到京城去。
凌太太听闻这个消息后,高兴地合不拢嘴,当即吩咐了身边伺候的妈妈去准备碎银铜钱,又传令下去,今日府里有喜事,人人有赏,都到妈妈那儿领赏。
周地和莫玄则是紧张得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将秦楚青有孕的消息通过他们自有的传令方式通知出去后,两个人凑在一起犯了难。
先前护送主子的时候,这快马加鞭的日赶夜赶的风餐露宿的……
也不知道颠着了小主子没?
如果王爷日后算起账来。哎呦喂,兄弟们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生地在脖子上待着了?
大家都知道秦楚青这个时候最易疲累,虽然心里头着实高兴,也不想因此影响了秦楚青的休息。开心过后,就赶紧让人扶了秦楚青回屋休息了。
秦楚青还没到院子,就见霍玉鸣正在院外踌躇徘徊,显然是在等她。
四顾看看,没有旁人,只他一个。
霍玉鸣忙道:“我让嫣儿先回去了。嗯,风有些凉,吹多了终究是不太好的。”
虽然他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虑,但并不似先前的痛楚和悲伤。
秦楚青心下了然,颔首道:“进屋说罢。”
去到屋子里,将其余人尽数屏退,只留下了烟罗在旁伺候。秦楚青这才开了口:“和嫣儿讲清楚了?”
“啊?哎。是是的。”霍玉鸣挠挠头,嘿嘿一笑,“她倒是倒是挺好说话的。”
看他如此,秦楚青知晓这两人怕是已经说通了,暗暗松了口气。忽地板起了脸,说道:“既是如此,你们两人心中有数就罢了。往后要少见面,需得一切安排妥当了才可以。”
霍玉鸣一下子没缓过劲儿来,第一反应就是驳斥,说话也顺溜了,梗着脖子不解道:“为什么啊?我们明明摊开说了后讲好了啊”
“因为,你需要跟我一起回王府。这样旁的事情才能一一安排妥当。”
霍玉鸣没想到秦楚青直截了当地给他下了这么个定论,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转念一想,又慢慢垂下了头。
秦楚青似是没看到他眼中的挣扎,缓缓说道:“一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这趟回去,少不得要多点信得过的功夫好的人护送着。有你在,我更安心。二来,凌家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之家。就算凌太太巴不得嫣儿早点嫁出,但,她却从未想过要委屈了嫣儿。想要求娶凌家女儿,少不得要门当户对还要依着礼数一步步地来。”
霍玉鸣知道,前面那一个,不过是顺口提起的借口罢了。若是他答应下来,秦楚青就把那个做为场面上的理由,让他能够有个得以对人说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后面那一个,则是推心置腹掏心窝的话语。
想他在外一个人闯荡,不过是个武师罢了。就算是敬王的弟弟,但,凌家又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在镖局混生活的武师?
但他回了敬王府,境况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堂堂正正的敬王府的二爷。配凌家,可谓是绰绰有余。
秦楚青短短几句话,就面子里子都给了他。他若再矫情,可真对不起这位嫂嫂兼往日的友人了。
霍玉鸣想通之后,低低一叹,也不再多纠结,直截了当地对着秦楚青一揖到地,诚恳说道:“真是麻烦你了。”
第二日的时候,秦楚青本打算去医铺一趟,寻梁大夫问一问有关霍玉殊的病情之事。谁料秦立语和凌太太都不让她随意出门,拦阻得紧。
特别是秦立语。
她和莫玄周地的担忧一样。都怕在路上的连日颠簸影响了秦楚青的休息,进而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因此,劝说了秦楚青,让她多在凌家待几日,每日里都好生歇着,将身子养好了再上路。其间最好不要随意出门去。
凌太太虽不知她们一路怎么赶过来的,却也是这个意思,“阿青只管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便好。养好身子是头等大事。须知这头三个月可不是闹着玩的,比得小心谨慎了才好。”
这两位都是养育过子女的,秦楚青晓得她们都是在为了她好,就也不再坚持。只想着过两日身子妥当些了后,再请了梁大夫过来细问。
霍玉鸣一直没静下来。镇日里忙忙碌碌的。却不是因了别的,而是动用自己的关系,尽可能多地给秦楚青弄来补身子的各色食材,送到凌府的厨里帮忙加工。
凌嫣儿无事的时候就会来陪秦楚青。许是因为有了盼头,凌嫣儿的脸上不见了忧愁,增添了许多欢喜与快乐。就连凌太太都说,这俩人感情真好,自打阿青来了,嫣儿就也高兴起来了。
秦楚青自然晓得是因为什么,就笑嘻嘻去看凌嫣儿。直将凌嫣儿看得面红耳赤了才罢休。
本以为这段日子会平平静静地就这么安稳过下去。谁知这天天色暗了下来,家家户户亮起了零星灯火之时,府外一阵骏马的嘶鸣声惊动了凌府的门房。
知晓来人是谁后,仆妇随从们奔走相告。有的急急去禀告主子,有的赶紧去招待远方来的贵客。
大家都在传递着同样一个消息。
“大大事啊敬王爷敬王爷……敬王爷来咱们凌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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